(何苦困死自己?)
银川双手一攥, 浑身似被凉水浇透,凉浸如冰。削薄的唇越抿越紧,他弯腰, 将食盒与酒坛放在门口,默然回了小院。
自此之后,银川便在这里住下了,每日粗茶淡饭, 屋里的陈设也简单朴素至极, 就连他的心腹琅桓仙君过来看了, 也吓了一跳。
重华宫并不算奢侈,可眼下这小院, 当真是苦寒。
只银川并不在意这些,每日除了料理些公务, 便是誊写道法心经,亦或用画笔描摹梨霜的模样,每日一幅,短短时日已攒了一匣子。
雷打不动的是,他每日都会提两坛酒, 和一盒玉芙蓉糕点, 送到梨霜门口。至于为何选这个糕点, 而不是别的,大抵是因为梨霜曾将一盒玉芙蓉糕点塞到他手里。
只每日他过去的时候,那两样东西都原封不动地放在门口, 每每看到,他只默然地提回院里, 然后倒两盅酒, 和梨霜的画像对酌, 品尝花糕。
清甜的味道在唇齿间漫开,可他心里却似被暴雨淹没,弥漫着酸楚与苦涩。
最后临睡前,会坐在书桌前,借着摇曳的灯火,写了一行行小字。
“今日送糕点时,听到霜儿的笑声,那么开心,真好...”
“今日从集镇回来,远远看着霜儿在溪中抓鱼,水珠溅在她脸上,晶莹剔透。”
“今日下雨,霜儿外出并未带伞,我过去的时候,她居然在山洞里睡着了,真是大大咧咧。”
“今日...”
一笔笔事无巨细,将梨霜的一切都记录在案,小到哪怕只是远远看到她的背影。
几个月后,琅桓照列将天界的公文带过来,到了屋里,却不见人影,最后却在厨房里找到了银川。
暗淡的天光中,银川在案板上揉捏着一个个面团,时不时往里面包一些馅儿料,看样子似是玉芙蓉花糕。
望着他颊上星点的面粉,琅桓连忙揉了透眼睛,以确定他没有看错。
这可是九重天唯一的战神,他尽然下厨了?
他咽了口唾沫,不可置信,素来君子远庖厨,更可况银川帝君?
琅桓转头望了望远处,那座幽静的小院,无声地叹了叹。
这就叫做风水轮流转吗?
许久,银川终于将糕点做好,提着食盒从里面出来了。见他出来,琅桓连忙从起身上前,躬身道:“帝君,公文已放在您岸上了,近日西南有大妖作祟,伤了好几位大将,您看...”
“嗯。”银川淡淡应了一声,举步往院外走去。
琅桓咬了咬牙,鼓起勇气,拦在前面:“帝君,你已在此幽居半年,不知您还想待多久?”
银川瞥了他一眼,漠然前行。
琅桓眉头紧蹙,倏地跪在地上:“帝君,您的心情属下知道,可您是九重天的战神,你幽居在此,天帝对此颇有异议,几次在朝会上提到此事,长久下去,只怕对您不利呀!”
“况且壁月仙子的事,并非一朝一夕便可达成,帝君你神通广大,随时都可以下来,何苦把自己困死在这里?您看看你现在住的地方,连低等仙侍都远远不如啊!”说到最后,他已是痛心疾首。
“说完了?”银川睨着他。
“嗯...”琅桓有些忐忑。
“那就走吧。”
银川不再理他,提着食盒往院外行去。望着他清冷的身影,琅桓嘴角一抽。
合着他说了等于白说?
他拍了拍脑袋,满脸无奈,只好悻悻地去了。
而银川走到梨霜的院门前,看着地上依旧未动的食盒与酒坛,唇角微扬,苦涩地笑了笑,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后,将食盒与酒坛提了起来。
堪堪转过身,却看到梨霜和沧凌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二人有说有笑,很是亲密。
他眸中一刺,双手随之收紧。
沧凌扫了眼他手里的东西,双手一抱,满脸奚落:“呦,又来了,还真是真心不死呀!”
梨霜面上一窘,在他胳膊上撞了撞,尔后朝银川端出客套而疏离的微笑:“兄台,现下您妻子的墓也迁走了,你若要祭拜,该去别处才是。你若有心结交,咱们也算认识过了。”
“俗话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咱们左邻右舍,井水不犯河水也就是了,还有说老实话你可别介意,我其实不大爱喝酒,玉芙蓉花糕也嫌腻的慌,所以你真的不必你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闻言,银川心头似被石头撞了一下,沉闷抑郁,夹着缕缕酸涩。
他一直以为她纵然不那么喜欢,但也不会讨厌这样东西,原来是他错了...
矜薄的唇越抿越紧,他忍着眼底的酸意,低声道:“对不起,是我...叨扰了...”说罢,拂去地上的食盒与酒坛,举步朝对面走去,脸上似笼了曾风雪,凄凉萧索。
擦肩而过的刹那,梨霜鼻尖传来一股隐隐约约熟悉的冰雪气息,幽凉清淡,她呼吸一紧,回头望去。
那日小憩,她醒来后曾嗅到这气息,只比今日更淡。
难道!
可是她明明和他认识不久...
她眸光一震,露出深深的疑惑,待他走院了,连忙拉着沧凌进了院子,远山眉微蹙:“说,你不是什么有什么事瞒着我?”
沧凌面色一僵,摆摆手,大咧咧往前走:“怎么可能!我瞒你作甚么?”
“不,你就是骗我!”梨霜自然不信,走到前面,将他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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