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忠在看到知知和她身边的摄政王的那一刻, 便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这一声徐伯伯,更是?让他绝望又愧恨。
不?必大理寺刑讯的烙铁和夹棍,他就愿意交代自?己?的所作?所为, 却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不?要累及他的家人。今年他的儿子虽然初试就落了榜, 可来年还有的是?机会入仕, 一旦入了罪籍,那就什么都?完了。
徐忠膝行到萧弗面前, 哐哐磕了两个响头:“沈照辛是我构陷入狱,赃物是?我趁其不?查放入沈家, 玉佩也是?我从沈家悄悄拿走的, 根本不是王秀所有。只要殿下能?放过我妻儿, 下官便是?一死, 也绝无怨言。”
萧弗却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讽刺地?笑?了一声,而后将?人视若不?存一般,径直就越过他去了。
只在带着知知离开前, 对宋庆多交代了一声:“烦请国公差人将?此人押往大理寺,我二人就不?多打扰了。”
徐忠心知为家人求情是不成了,面色惨灰,整个人就像秋里蔫了的芭蕉叶, 瘫坐在地?。
可一想到儿子, 他又觉得拚死也该搏上一搏。
眼看?国公府的仆从就要来扣住自?己?,徐忠振身奋起,一脸毅然地对萧弗道:“殿下若是不同意, 下官今日宁可撞柱身死,血溅当场。有些真相就要永远和下官一起长埋地?底了!”
萧弗闻言, 果然停了下来。
他噙笑?转动着腕骨,直到瞥了眼身侧红着眼沉默许久的小姑娘。
自从喊完那声徐伯伯后,她就没说过话了。
没有冲上去质问她父亲的这位世交,也没有嚎啕哭泣哀天怨地。明明?是?最爱哭的性子。
也不?知是?不?是?还没想通那些关窍,不?知道坑害了自己一家的仇人就在眼前。
可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要说浑然无知也不?像。
徐忠表完死志,仍没得到回应。眼见素不容情的摄政王一直看?着身侧女?子,猛然意识到或许知知才是?那个突破口,他想追上来,却被仆卫拦下,只能高声道:“知知!你想想你徐大哥,你小时?候他还抱过你。他是?个有孝心的孩子,一直拖着病体昼夜念书,只为了能完成我的心愿从了仕,光大徐家。是?徐伯伯对不?起你们家,可你徐大哥是无辜的啊!”
萧弗半回身,睥睨着困兽犹斗的年迈男子,打断道:“徐大人。”
他正眼都?未施舍,徐忠却仿若瞬间就被咄咄的寒芒呵止,说不?出话了。
萧弗:“好一句令郎何辜。原无意以私涉公,一切只遵律判处即是?。但现在,本王也可直言说与徐大人,本王平生不?喜威胁,亦从不?介意做公报私仇之徒。倘若徐大人活不?到供认罪状之时?,便且在泉下,看?看?令郎是否能好过吧。”
徐忠颤动着嘴边垮了的老肉,无声张了张嘴,什么都?不?敢再说。他知道摄政王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有那个本事做到。
知知这时却终于回魂了一般,轻轻出声:“徐伯伯,我阿爹,从未说过你半句不?是?。”
——他以真心待你,从未有任何对不?起你,为什么却要被你害到这般田地?
徐忠还楞在原地?,萧弗与知知已走出花厅,转过照壁,不?见人踪了。
宋庆把玉佩掖进了襟口,颓然摆手,让人把徐忠押走。
既然和他的女儿无关,就按照摄政王的意思,交给大理寺审理。
玉佩是?知知走之前留在案几上的。宋庆看?着她放下玉佩时?,也有一刻忍不?住双泪纵横。他心里其实知道,该谢谢这个小姑娘,在他女?儿离世前,给了她最后的善意。
若儿吃着热气腾腾的包子的时?候,会不?会觉得那个冬夜也不?是?完全冰冷的,会不会就没那么恨她的爹娘,不?能?早点找到她了?
只今日却不是道谢的时机。
徐忠虽未开口供述罪行,宋庆却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了。这世间?,总是?各家有各家的苦楚。
他回到内院,见次女?元蔷正伴护在妻子榻前,被苦难岁月风干了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来之不易的笑色。
…
今日的知知乖觉得反常,甚至回府后,萧弗当着众人的睽睽眼目抱她下马,牵着她的手走上月在楼,知知都?没什么抵抗,简直和个毫无气性的泥人娃娃似的。
萧弗见不得她这样,他承认,他心疼了。
他主动和她说起:“带你去,是?为了教你勿再因空穴来风,自?乱阵脚。”
空穴来风,指的自?然是?沸沸扬扬传着的宋元若被找到了一事。
可在国公府上,萧弗与宋庆谈起宋元若早已故去的真相时,都?是?避开了一干人等,包括厅中的明?氏和知知的。
知知不?明?详实,这会儿都?还没想通,正好问他:“妾不?懂,为什么国公好像一下子就认定马车上那人是假的一样?”
他们回来的时?候,那辆马车犹停在国公府外,马车上的村女一直撩着帘子探头张望,大门打开时还当是迎她进去的,大喜过望地?就要下车。
萧弗见她还猜不?到,也不?能?直接说出实情,只把去了皮的橘肉递给她:“都?和你一样笨,还当什么国公?”
发觉他不?愿说,知知也不?再追问,坐在榻边,头倚着架子床的立柱,一口一口地?嚼着橘肉,忽而怔怔道:“阿爹和我说过,这枚玉佩很贵重?,给我玉佩的小女?孩也许是走丢了。后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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