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香味很熟悉, 比麝香更香更悠长,但又混杂着桂花酒的味道,变得不那么好分辨。
薛离玉静悄悄从屋里伸出头去看, 明亮的月光照耀着狭小的老竹屋,一名男子背对着他坐在圆桌旁,手指摆弄着桌上的小沙钟,似乎正在计算着时间的流逝。
薛离玉冷静地观察着他,这突如其来闯入的男子明显喝醉了,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 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泛着月光,墨色衣摆拖地。
但他虽然喝醉了, 气息却很沉稳,像是来赴宴的魔域贵族子弟。
不过这衣摆样式有些熟悉。
薛离玉定睛一看, 才发现那是苍术。
没错, 他束腰那条腰带有一角残缺, 是方才同他烧往生符时不小心烫坏的。
这叛徒是跑到这躲酒?薛离玉冷淡地想, 估计他费了些力气才巴结了魔尊, 得以脱身。否则像他这等魔尊眼前的大红人, 魔域巴结他的人多的是,不可能放他走。
薛离玉看了他一会儿,心想这么多天都没见过苍术放下头发的样子, 哪怕今天他也高高束起来。
现在这么一看他, 倒还觉得有几分顺眼。
“谁在那藏着?”
苍术突然问,他动作一顿, 嗓音和平日里不一样, 饱含着浓烈醉意, 喑哑低沉, 听的人头皮发麻,舌根僵硬,耳膜震颤。
薛离玉不想露面,早说好今夜一起赴宴后分道扬镳,苍术也亲眼看见他离开了,现在竹屋相遇不过是巧合,他也没必要再和叛徒寒暄。
再说,苍术如今是魔域城主,一柱魔神,他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薛离玉使了个法诀,变出一只小白兔,沾染了自己的灵气,食指一舒,把兔子驱赶到苍术脚边,随后隐匿了身形。
苍术低头看见白兔,愣了愣,随后弯腰抱起它,把它捧到眼前看来看去,兔子居然在他手里一动不动的装死,耳朵都耷拉下来。
苍术突然轻笑一声,把受惊的白兔抱在怀里抚摸,没有回头,仍旧低着头慢条斯理道:“阁下这花招使的不错,只不过你仍旧是梁上君子,若是花招用尽仍旧折损在此,说出去怕是要贻笑大方了。”
薛离玉知道自己瞒不过他,但也不会被他三言两语激怒,仍旧按兵不动,将自己的气息引向屋外,装作已经离开的样子。
果不其然,苍术误以为梁上君子已经离开,肩膀明显松懈下来。
……他这是在害怕吗?
不对,他是在紧张。
他都这样风光了,还紧张什么?
薛离玉不解,难道是他喝醉了,怕被其他人看到自己的丑态,以后挂不住面子?那倒也情有可原。
苍术长长舒了一口气,拿着沙钟看了一会儿,呼吸变得很沉重,这才将沙钟倒过来,满杯的那一面朝上,向下缓缓流沙。
而后他默默看了一会儿窗外,又从袖中取出一枚玉印章,是个赑屃负碑的样式,搁在掌心里握着,一点点青绿的仙气顺着他指尖流转,但他很快咳了好几次,似乎身体脆弱,难以承受仙气的氤氲。
这种仙气散发柔和的气息,应该用以医修治疗之用。
还有那玉章,薛离玉看着甚是眼熟。
苍术什么时候偷了他东西?
他皱起眉头,打开自己的戒子寻找自己那枚赑屃玉章。
确实还在,但仔细去看会发现那是半枚玉章,在黑夜里流转玉沁色的光,绝非普通玉石。
难道这是华山静虚宗观鹭峰的镇峰之宝连心璧?
薛离玉怔然,那天小龙神隔着袖子把玉章塞进他手里的时候,当做宝贝一样稀罕,他都没看就收进了戒子里。
原来苍术也有一枚,看来他委实深藏不露,实力不容小觑。
只不过今夜一定非良辰吉日,否则为什么苍术在窗边站了那么久还不回宴席上去?
他要是等到酒意全醒,还不得等到明天早上?
俗话说酒后失态,这人本质如何,喝了酒之后就会全然暴露,哪怕是三世天酒量最好的金身罗汉,也会在酒后吐真言,抄送诸神佛经三千卷。
更不用想蔫坏的苍术,装孙子那么久,心里的恶人终于肆意横行,藏不住了吧?
薛离玉委实等不了那么久,也无法再顾虑那么多,显出真身,灵场瞬间波动如澜,精纯的修为灌溉了整间老竹屋,甚至门外风灯也随之摇曳,周围的竹林被风吹舞,似乎也感受到了凤凰的焦躁不安。
苍术的背影在一瞬间僵住,许久之后他沉沉道:“你怎么还没走?”
薛离玉知道现在情形有些尴尬,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解释一下,轻咳一声:“我是要走,但想在此歇息一下,恰好你进来,我不想再和你见面暴露计划,惊动魔尊,就没有出声,并不是有意吓你,方才那人也是我。”
“嗯,没事,”苍术点点头,低声道:“那你走吧,不送。”
薛离玉没想到这么顺利,见苍术也没看他一眼,知道他避险不愿见自己,顿觉轻松,一推开小竹门,却看见不远处有只灯笼高高挂起,那人已经和他对视上了,指着他喊:“少尊主,他人在这里呢!”
薛离玉喉头一紧,心说天不助我成功业,闪身便要跑,却看见少尊主先他一步在老竹屋布下屏障,魔气弥漫,突然有双手从背后捂住他半张脸,不由分说把他拖到里屋。
是苍术,苍术力气大得很,薛离玉跌跌撞撞被他拉扯进屋,脚踩了自己衣摆好几次,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他推到床上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