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迟, 薛离玉当即动身去往上仙境,心神一动,魂体游走, 转瞬到了上仙境。
九霄云外的仙宫矗立天门,守卫森严如壁垒,来往要有通行令牌,哪怕一丝陌生灵气都进不去。
薛离玉不想贸然走进去,他不确定天帝对他的态度如何。
这么想也绝非他小人之心,而是天帝重责龙君, 理应当派人来蓬莱宗慰问他一番,将此事与他言明, 也算上仙境与三世天情谊长存。
但事实上天帝并没做表面功夫,甚至于无为而治, 这么多天过去, 三界六道连场大风都没刮过, 一切平静, 只能说明上仙境诸仙已经自顾不暇, 或者天帝早已不把三世天放在眼里。
龙君耗尽半生点的这一把火, 竟烧的比高天云宫还旺。
只可惜他功败垂成,想来现在很是遗憾,也恨极了自己。
薛离玉垂了垂眸, 他现在修为恢复的差不多, 亏着容雪京把他当药炉鼎天天给他喂药,否则再有个半年他都醒不过来。
一些身体上的病痛他已经习惯, 算不得大事。
最关键在于, 凤凰涅槃是灵魂的重生, 极有可能失败, 他必须一次成功。
薛离玉瞧见远方一名小仙童拎着丹炉往这边来,仙童应该是凡人受点化而脱胎,身上浊气未散,可以借他的肉身进入上仙境。
小仙童胆子很小,看了天兵天将就害怕,进去他身体里的一瞬间薛离玉有种冰冷的感觉,忍着寒气过了门关,闪身出来便咳个不停。
琼花碧树,漫天花叶纷飞,云雾皆化作纤长彩带飘飞,仙灵之气不绝如缕,耳畔弦乐从远方传来,暮鼓晨钟般响彻云霄,毕竟上仙境一天,人间一年,便以此报时。
小仙童长舒了一口气,愁眉苦脸往天宫深处走过去,边走边嘟囔:“璇玑星君今日大发善心,叫我去送灵丹妙药给那罪龙,他可倒是好心,反正被抓了也是我挨骂,我的命好苦!”
那日确实没看见璇玑星君,北斗七星君里唯独魁星不在,薛离玉心里有数,慢条斯理地跟着小仙童。
小仙童停在一处偏殿外,看见那一汪泉水池尽数变红,不禁捂眼睛,也不进去,就蹲在墙角,瑟瑟发抖不敢吭声。
薛离玉觉得奇怪,仗着魂灵无体无形,往那池里看过去,只见很多片晶莹洁白的鳞片漂浮于水面上,失去了往日的光华。
唯独一片很特别,粘连着模糊血肉,鳞宽大华丽,纹理漂亮张扬,像是蚌贝一族,也像……龙族胸口处护住心脉的那片逆鳞。
他曾在小龙神原身上见过,彼时那小龙跟藏宝贝似的不让他碰,见他真的不碰,又用爪子去抓他的手让他摸一摸。
他还记得触感冰凉温润,一碰到小龙神就会半眯起眼睛,龙鼻子哼哼,拿龙角轻轻顶他的手心,龙尾慢慢悠悠地甩。
薛离玉不禁拧了拧眉,这就是上仙境对待叛徒的手段?圣祖有言,杀生不虐生,此乃慈悲道。
可是,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终究是浮云一梦,孰能相忘。
龙君,他不懂爱与恨的边界,也就不懂爱有多深,恨有多切。
薛离玉闭着眼睛,他想那小仙童熟练的抱头动作,就知道折磨不止一次发生过,也怕是此时此刻,眼前的仙宫里不止小龙神一人在。
薛离玉使了个穿墙术,进入大殿,他想他不会后悔亲眼看见这一幕,那一百年里他每一天都想对小龙神这样做,他觉得那是恨,可是恨到今天,他近乎于麻木,快要分不清是真的恨,还是执念。
但小龙神是罪有应得,他肖想他不该得到的权力、地位、甚至是情爱,有这样的下场,他无甚可怜。
薛离玉定下心神,便安安静静站在大殿一角,望着被锁在赤焰台的谢扶华。
小龙神纵横半生,如今的模样称不上得体。
他面容苍白,嘴唇干裂,脖子上拴着漆黑的锁链,有两指粗,沉重的锁链垂在地上,另一端和地锁铐在一起,动弹不得。
他的手腕也被分别拷在两侧的铁环上,白皙的皮肤磨破了皮,露出鲜红的肉和嶙峋的白骨,他手按在血泊里,淹没半枚指尖。
台上已经是鲜血淋漓,一层潮湿覆盖着一层干涸,早已经不知叠加多少层了。
人身尚且如此,估计龙身也好不了多少,恐怕全身的鳞片都被拔了?
薛离玉看见他赤.裸的脚腕上有鳞片形的红圆斑,是不能愈合的伤口。再往上看,锁骨上也有,手腕上也有。
不仅如此,他的手遮掩在宽大的衣袖里,没遮住那一点点手背上,露出一根一根洁白的指骨,已经没了皮肉,再也不能拿剑握笔了。
但他手里好像还抓着什么东西,死活也不放手,可能是某种救命法器,消减热气的。
薛离玉闭着眼睛默念法华经,心里通透。
赤焰台属火,龙君属木,木生火,只要龙君不死,赤焰台永不灭,那火属上古九天玄火,其火焰能化解伤势、剧毒、魔气、诞生时吸取地狱十七道天火而成,本身强大,亦能保人不死。
小龙神一身乌衣落拓,身姿还很硬挺,看不出身上是否有伤有血,一握纤长的墨发披散着拖在地上,低着头,不知道死活。
半晌,他缓缓抬起头,丹凤眼挑起来,饶有兴致地望着眼前的人,粗糙嘶哑的嗓音低低问:“……岁淮帝尊,这么多天还没有决定?何不杀了我,了却一桩心事?”
岁淮帝尊的手指摩挲染血神鞭,“杀了你,也无法改变诸仙心之所向,这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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