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玦强行压下翻涌的魔气。
这些魔气是他的一部分, 但并不总是听他操控。
曾经杀意侵占所有思维,理智沦陷时,魔气暴走失控过。
现在, 因为苏灼之在他眼皮底下出事, 心中陡生戾气,异常暴躁。
一次是妖气,一次是凡人。
怎么那么多蝼蚁,妄敢对苏灼之下手。
让他忍不住想用什么把人密密实实地围困住, 和外界一切都隔绝开来,谁都无法再看苏灼之一眼。
只有他能看。
谢玦幽深的眼神一点点冷下来, 下颌线紧绷。他自认为冷静, 理智,头脑清晰无比, 魔气的一时发狂也并未超出他的预料。
苏灼之对他来说,或许有用。他盯着的东西,差点被人碰了,是对他能力的侮辱。发怒是很正常的事情。
除此之外,再无别的想法。
谢玦面无表情,沉默地盯着床上的人。苏灼之难受地蜷缩成一团遖鳯獨傢,双眼迷离, 急促喘息,汗津津的湿发黏在脸颊上,被药折磨得可怜极了。
过了一会。
谢玦俯身伸手, 像是想触碰他。
但苏灼之因为丫鬟的不轨意图, 正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感觉到黑影靠近, 立即向后躲闪, 一脸惊恐地拍开对方的手,“别碰我!”
可他身体绵软无力,连简单的推拒都做不到。这一巴掌,他以为自己用尽全力打得很重,实际却轻如羽毛,没有一点威慑力。
谢玦只感觉到一抹炙热的温度,从手背滑过,又烫又痒。
他蹙眉,攥紧手,声音里透着一丝因被躲避而泛起的烦躁,“看清楚我是谁。”
苏灼之反应迟钝,过了几秒,才缓慢抬头,半睁着湿润迷蒙的眼睛,努力辨认,终于看清面前的人时,他松了口气,唇间泄出一丝隐约颤抖的哭腔,像是在深深的危险惧怕中,看见了能信任依赖的人。
谢玦眼神微变,唇线绷紧,不想继续耽搁,心里想着应当把人捞起来扛走,这样能尽量减少触碰。
但苏灼之在迷糊中,先主动朝他伸出了双手,声音低哑说:“……快抱我离开这。”
谢玦的手顿在半空,随后,不由自主就遵从了对方的话,像被操控了一般。又或者说,其实他心底本就想这么做。
他拉过锦被迅速将小少爷整个裹住,让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像抱小孩一样抱着。只是苏灼之浑身软绵,没有自己支撑坐稳的力气,谢玦必须一手扣住他的膝弯,一手按住他的背,让他趴在自己肩上。
不可避免的,两人的胸膛紧紧贴在一起,只隔着衣裳和一层蜀锦。名贵的锦缎柔软得不可思议,触之滑腻,也阻挡不住灼热的体温。谢玦像抱着一个小火炉,偏生他听力还极好,耳边每一声急促的喘息都无比清晰,令人躁动不已。
谢玦疾步走出厢房,朝大门走去,想尽快把怀里的人脱手。
但偌大一个户部尚书府,院落众多,奴仆成群。从这里走到大门就有不短的距离,中途必然会碰到不止一个仆人。而苏灼之现在的模样,最好别让人看到。
当听到前方不远处的脚步声时,谢玦果断闪身到附近的假山,正好能容一人藏身的凹陷处。
空间狭窄,谢玦进去时,下意识伸手挡在苏灼之头顶护着,避免他撞到。这个动作,自然得过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这时,苏灼之的吐息愈发热了,咬紧嘴唇,难耐地动了动身体,却也毫无缓解作用。随后,像是觉得呼吸不畅,他向后仰头,想将头顶遮着的蜀锦弄走,接触到更多新鲜的空气。
谢玦只感觉到掌心被细软的发丝轻蹭,很痒,让他不得不挪开,迟疑片刻,替怀里的人掀开一点蜀锦。这让他莫名联想到成亲时,新郎掀开新娘头顶的红绸缎。
呼吸间,葡萄酒的甜气蔓延,熏得谢玦都像是有了点醉意。他有些烦躁,想干脆出去把路过的小厮杀了。
苏灼之额头都是沁出的汗珠,脖子也潮湿黏腻,黑发黏在透着粉色的皮肤上。
魔气再次溜了出来,悄无声息游走。
它凝聚成模糊的人形,伸出双手捧住苏灼之的脸,凑上前,小心翼翼地嗅闻了一下。淡淡的酒意和甜气入鼻,就足以让它兴奋得发颤。
但它就像是一只被铁链拴住脖子的凶犬,想冲过去,将鲜美的猎物拆吃入腹,却被硬生生拦下。
它只能小心翼翼地嗅闻,替苏灼之撩开黏在颈侧的湿发,希望这能让他稍微好受一些。可这轻轻的触碰,就引起了他的颤栗。冰凉擦过滚烫的皮肤,强烈的温差,对他而言是不小的刺激。
一滴热汗滑落。
苏灼之无意识向前,想再碰到那抹冰凉。
黑雾形成的人与他极近,猝不及防下,差点就亲上了。
差的那一点,是因为谢玦出手,强势地把苏灼之按在自己肩上,又藏了起来。
魔气大怒,如暴雨天的滚滚乌云,肆意翻涌,恨不得把谢玦吞噬了,把宝贝夺过来,占为己有。
可它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苏灼之就因为脸被迫埋着,呼吸不上来,呜咽出声。
魔气和谢玦都一下顿住。
谢玦松了力道,让苏灼之得以抬头呼吸。
魔气围着瓷娃娃一般的宝贝打转,慌乱无措,摸摸他的头发,戳戳他的耳尖,又轻轻拱了他的脸一下。
跟只狗一样。
谢玦拧眉,一脸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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