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像过去那样去跟同行们讨教以后再做决定了。在不久以前,如果你在工作上产生了任何类似职责不清的困扰,你都不会过于心焦,因为你知道,要不了多久,你的某位其见解颇受人尊重的同行就将陪同他的雇主前来做客,如此一来,你就有充裕的时间跟他讨教这个问题了。当然啦,在达林顿勋爵的时代,因为贵妇和士绅们经常一连多日在府里做客,你也很容易能跟随侍来访的同行们发展出一种相互理解的良好关系。确实,在那些繁忙的日子里,我们的仆役大厅里经常荟萃了一大批英格兰最优秀的专业同行,我们经常围坐在温暖的炉火旁边一直聊到深夜。而且不瞒你说,如果你在那样的任何一个夜晚走进我们的仆役大厅,你听到的将不只是各种闲言碎语和小道消息;你更有可能会见证我们针对占据了楼上我们雇主们全副精力的那些重大事件,或者报上刊载的那些重大新闻所展开的激烈辩论。当然了,正如来自各行各业的同行们聚在一起的时候惯常都会做的那样,你也会发现我们正在讨论我们这个职业的方方面面。有时候,我们中间自然也会产生严重的分歧,大家争得个面红耳赤,但更常见的是,那里充满了互敬互谅的友好气氛。如果我报出几位常客的姓名的话,也许可以使您对于那些夜晚的格调气氛具有更直观的概念;我们的常客中包括了像是詹姆斯·钱伯斯爵士的贴身管家哈里·格雷厄姆先生,以及悉尼·狄金森先生的贴身男仆约翰·唐纳兹先生这样的人物。也有很多或许没那么著名的同行,但他们现场那生动活泼的表现使得他们的每一次造访都令人难忘;比如说约翰·坎贝尔先生的贴身管家威尔金森先生就以善于模仿知名人士而大名鼎鼎;又如伊斯特利府的戴维森先生,他在为某一观点辩论时表现出来的澎湃激情有时真会让陌生人惊骇万分,而在其他时刻的表现则唯有最为讨人喜欢的单纯善良;再如约翰·亨利·彼得斯先生的贴身管家赫尔曼先生,他那过激的观点无论是谁听到都不可能处之淡然,但他那与众不同的纵情大笑以及约克郡人特有的魅力又使得他备受所有人的喜爱。这类人物真是不胜枚举。尽管我们在处理问题的方式方法上难免有些小小的分歧,但在当初那些岁月里,在我们这个行业当中是存在着一种真正的同志情谊的。打个比方说,我们本质上都是从同一块布料上剪下来的布头和布尾。可是现在的情况已经是大为不同了,就算难得碰到某位雇员陪侍主人到我们这儿来做客,他也更像是个完全的陌生人,除了英式足球以外就再也没有什么话可说,而且宁肯去“庄稼汉的纹章”喝几杯,也不愿在仆役大厅里围坐着炉火消磨那个夜晚——而且照现如今的风尚,他可能更愿意光顾明星酒馆。
刚才我曾提到詹姆斯·钱伯斯爵士的贴身管家格雷厄姆先生。事实上,两个月前我就高兴地得知詹姆斯爵士要来达林顿府做客的消息。我期待这次来访,不仅是因为达林顿勋爵时代的客人们现在已经极为少见了——法拉戴先生交往的圈子自然是跟爵爷大为不同的——而且还因为我想当然地以为格雷厄姆先生也会像往常那样陪侍詹姆斯爵士一同前来,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就调侃打趣的这个问题征求一下他的意见了。当我在詹姆斯爵士来访前一天才得知他将一个人过来的时候,我真是既诧异又失望。而且,在詹姆斯爵士逗留期间,我又获悉格雷厄姆先生已经不再为爵士服务了;事实上詹姆斯爵士已经根本就不再雇用任何一位全职的雇员了。我很想知道格雷厄姆先生的现状,因为我们之间虽然相知并不算深,至少在我们碰面的场合我们都一直相处甚欢。但结果我却没有碰到任何合适的机会能获知相关的信息。不得不说,我真是大失所望,因为我原本很希望能向他讨教一下调侃打趣的这个问题的。
不过,还是让我回到原来的话题吧。正如之前所说,昨天下午在法拉戴先生对我进行他的调侃打趣的过程中,我不得不站在客厅里度过那颇不自在的几分钟时间。我只能像往常一样以微笑来应答——至少借以表明我也在某种程度上以愉快的心情参与了他正在进行的打趣和调侃——一边等着看我的雇主是否会兑现有关我外出旅行的承诺。正如我所期盼的那样,他没经过多少耽搁就好意地照准了,不仅如此,法拉戴先生竟然还记得并重申了他之前“承担汽油的花费”的慷慨提议。
事已至此,我似乎也就再没什么理由不正式启动我前往西南诸郡的驾车出游计划了。我当然必须给肯顿小姐写封信告诉她我有可能从她那儿路过;我还需要安排好旅行中的穿着问题。我外出期间有关达林顿府里工作安排的其他各种问题也需要安排好。总之一句话,我已经找不到任何真正的理由不进行这次计划中的远行了。
* * *
[1]法语:躺椅,贵妃榻。
[2]一语双关,是以燕子的季节性移栖来喻指吉卜赛人的居无定所、四处流浪。
第一天——傍晚
索尔兹伯里
今晚,我入住索尔兹伯里[1]市的一家宾馆。我旅途的第一天已经结束,总的说来,我不得不说我是相当满意的。我早上出发的时间比原本计划的要晚了几乎一个钟头,尽管在八点前我就已经整理好了行装,把一应用品全都装进了那辆福特车。由于克莱门茨太太和那两位姑娘本周也不在,我想我是非常强烈地意识到这样一个事实:我一旦离开,达林顿府有可能就在本世纪里头一次空无一人了——自从它建成之日起这可能也是头一次。这种感觉非常怪异,也许正是为此我才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我在整个大宅里数度逡巡,最后再检查一次,确认是否一切都已安置妥当。
当我终于把车子开动的时候,复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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