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门被“嘭”地关?上, 走的人分明心中还有怒气。
秦姝意听着沉寂下来的声响,沉默地靠在了墙上,墙壁冰凉的温度顺着脊背涌上来。
她?的目光缓缓上移, 定?格在不远处的菱纱屏风上。
这山河图,真?是漂亮。
一笔一画, 尽显画技, 但分明是这样辽阔的山川之景,却无端露出几分惆怅之意。
地势高阔, 山林茂盛,易守难攻,正是最?好的屯兵之地。
秦姝意恍然反应过来, 面前的应该就是天水郡的景色。
至于这画匠,自然不必再说。
她?疲惫地闭上眼,脑海中却闪过一幕幕熟悉又?陌生的情景。
去年看过的那场玉带烟花, 人潮之中, 她?看到那一束璀璨至极的焰火冲天。
前不久去扬州时, 虽则在路上败兴地晕了船,可是两岸高山夹杂一条清澈宽广的水道, 美极了。
真?想揪住裴景琛的衣领, 告诉他扬州城西那条河边, 并没有所?谓的水神?娘娘护佑。
不然她?放了荷花灯后, 许下的愿为何没有实现?呢?
也不对, 少女忽然笑?起来。
或许能实现?, 爹爹娘亲和?哥哥都会平平安安,她?的夫君也能长命百岁。
唯一不确定?的是她?自己, 她?大概是见不到了。
早知道这次来时,应该戴上那支桃花簪。
若是那不争气的世子还不醒, 就一并把他的茶花玉佩也抢过来。
别留念想,这样就算她?死了,他也不会太伤心。 续弦另娶个明朗大度的姑娘,自是最?好的安排。
眼前的场景走马观花般闪过,最?后却定?格在西北草原上,漫漫黄沙中,端坐马上的青年。
依旧是她?梦中出现?过的场景,只是她?当时并没有听清这人说了些什么。
青年依旧穿着那身乌金色的麒麟轻甲,高高的马尾飘扬在风中,面目凛然,那样灼热的目光,彷佛要将秦姝意单薄的魂体烧穿。
“她?若不愿,我便抢亲。”
一字一句,在她?的耳边炸开。
秦姝意一怔,嘴角的笑?意愈来愈深,可是笑?着笑?着,却湿了眼眶。
那个远在临安的心上人,原来就是她?。
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将军每个月都在等信,最?后一次等到的却是心上人的婚期,会有多痛?
心如刀绞、宛若凌迟。
好痛,好痛,她?也好痛。
威压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压得她?喘不上气。
殿外分明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秦姝意却冷的牙齿打?颤,手腕被麻绳束住,勒出一圈红痕,垂下的指尖攥得发白。
她?从前以为自己和?萧承豫之间就算是孽缘,半生毁在他手里,相看两生厌。
可是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明白,或许玄空大师当初所?说的孽缘指的根本就不是她?和?萧承豫,而是自己和?世子。
前世晚一步,她?识人不清,终究将自己活生生投入痛不欲生的火炉。
今生不早也不晚,他们?相识相遇相知相爱,却还是挡不住造化弄人,天意相逼。
这样的情,已经刻入她?的骨缝。
身上骤冷,额头的温度却滚烫。
发热了,秦姝意想。
少女迷迷糊糊地抬眸,看向身侧慈眉善目的菩萨像,突兀地想到,就这样晕过去也好,死了也好。
总归活着,落在宁婕妤这群人手里,也是威胁裴景琛他们?的砝码。
若是没了她?,裴二本可以更自由。
——
整座东宫一如既往地冷清,今日更甚,隐隐透着几分风雨欲来的势头。
书房内,太子萧承瑾撑着两臂站在宽大的桌案边,抬头,目光落在始终安静地坐在一边的青年。
他隐隐觉得头皮发麻,太阳穴涨的厉害,叹道:“裴二,你到底有什么事?”
“殿下,臣已经说过了,”裴景琛的嗓音微哑,还带着病后的虚弱,“臣想领兵。”
萧承瑾的头更痛,今晨起来听说恒国公世子已经醒转,他自是喜不自胜,可偏偏这人一副杀神?模样,上来就是请兵。
“不行!”穿着一身月白窄袖蟒袍的男子轻斥,“你这是在逼宫,逼宫你知不知道?!”
青年站起身,一身玄衣逆光而立,脸上的表情一时让人看不清。
他坦然道:“臣没想过逼宫,臣只是想带世子妃回府。”
“可这才一日,况且秦姑娘既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漪兰殿,想来宁婕妤也不会急在此时引火烧身,秦姑娘暂无性?命之忧。”
萧承瑾软下声音,劝道。
“已经一日了。”裴景琛的语调极低。
他向前走了两步,太子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一种从未见过的,面白如纸的死寂。
“一日能发生的事太多了,殿下。”青年的话音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又?低声补充。
“臣不知她?吃的如何、住的如何,宫里的那群小人是否为难过她?;宁婕妤心狠手辣,倘若真?的对她?下手,她?又?该如何自保?”
“殿下觉得一日很短,可是于臣而言,那是臣千辛万苦等来的人,历尽磨难求来的姻缘,那是臣的妻子,臣的心上人......”
青年倏尔抬起眸,丹凤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