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仪只觉得, 与庄檀静相识至今,一切都只是场错误。
“岑敏修,你不仅将我囚禁, 不叫我与亲友相近, 还害得我的今上和南阳王反目成仇,使得南阳王丢了性命,你可还记得?他们都是疼我爱我的皇兄啊, 此等深仇大恨, 我莫不敢忘。我端仪纵使再无骨气,也不会再与你虚与委蛇, 再为夫妻。”
她一字一句,字字铿锵,让岑敏修略显茫然无措。从前她待他,可不是这样的。
岑敏修尽量用平和对她说,“近日太累了罢,你歇息吧,改日我再来。”
门打开又阖上,室内只剩下端仪和她的孩子,她才绷紧的背脊彻底放松下来。
她抱着怀中牙牙学语的稚子, 望着一室空荡荡,莫名的凄楚涌上心头。
岑敏修甫一开门出来,却见钟萃娘迎上前来。
“适才, 沈郎君将黎青黛带走了。”她禀报。
岑敏修微微一哂,“他消息倒是灵通。”
说罢, 他若有若无的探究视线落在钟萃娘身上, 钟萃娘只觉如芒在背, 汗涔涔地将头埋得更低。
若无庄檀静从中作梗, 他何以至于拖到如今,才找到妻儿。他还尚未来得及对庄檀静的心上人做些什么,沈鸣倒是来的巧,居然将人给带走了。
少顷,岑敏修收回目光,“罢了,由他去。”
钟萃娘此时才暗暗松了口气。
沈鸣猝不及防地出现,而后雷厉风行地将黎青黛带走,让她不明就里。
但只是稍微想想,就能明白,沈鸣之所以能出现在此,而且不费一兵一卒,便将她安然无恙地带出府中,若说他和驸马都尉无甚关系,她是不信的。
见惯了沈鸣笑里藏刀,面对他时,黎青黛竖起满身戒备。
“不曾想,庄檀静竟如此看重你,为了你不择手段,将荆州搅了个翻天覆地。”沈鸣好整以暇地审视她的神情,好像想从她的眼中觉察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听到庄檀静在找寻她的事,她的反应亦是淡淡,仿若在她意料之内,既无欢喜也无激动。亦如当年,她给他看病时,虽青涩但心思澄明如初。
沈鸣其实不大明白,眼前这名女子,虽说容貌清丽,但建康最不缺的便是美人,也不至于叫庄檀静痴心的地步。她究竟有何过人之处,叫他念念不忘呢?
他放肆地打量着她,令她浑身不自在。
因为心底的那份好奇,驱使着他,得空便来“看望”她。
“几十个以高手自称的人,竟然连个女子都护不住?!”庄檀静苍白清俊的面庞溢出几分戾气。
满室鸦默雀静,底下人垂头,脖子一紧,满脸愧疚,他们也伤的不轻,但失职了就是失职了,“是属下无用,但请责罚。”
他们纵然武功本领再高,也抵不过对方早有准备,人多势众。幸好有人机敏,在路上发现了一些药草碎渣,应当是黎青黛当日佩戴香囊里的药材,大致确定了她的行踪方向,也算是补救。
庄檀静长指捻起药材,若有所思,掀起眼帘,眸里迸发出寒光,“近日来荆州的人,尤其是从建康方向那边来的,全给我盯紧些。”
等众人退下去后,他又垂眸望着手中发旧的香包出神。
青黛,你在哪里?
此次沈鸣出来,可不是为了游玩,而是受了皇命为了搜寻炼丹的奇珍药材。但也因此,他成了维护梁朝皇室臣子眼中的奸佞,是专门助妖道损害陛下龙体的。是以,在沈鸣的身边总是杀机四伏。
这不,流水潺潺的庭院,又混入了一群想要取沈鸣性命的人。他们招式狠厉,刀刀致命,可见对沈鸣的恨有多深,但却连累黎青黛也要跟着东躲西藏。
只见其中一人的袖中闪过一道细微冷光,怕不是袖箭,黎青黛登时警惕起来。
刹那间,破空之声传来,袖箭径直冲着沈鸣的后背心射来。那一瞬间,黎青黛想的是,若是现在沈鸣死了,在他们眼中,她和沈鸣是一伙儿的,她也得命丧黄泉。
黎青黛便使出全身的力气,将沈鸣往旁边一推,而她因此,手臂却被高举落下的刀刃擦过,受了点皮肉伤。
不过幸好,沈鸣的人很快控制了局面,将闯进院子里的人悉数歼灭。
“为何要舍身救我?”沈鸣心情复杂地看着她。
“哪有这般多为何?”黎青黛感受到手臂火辣的疼痛,蹙起眉头,冷声道,“莫要自作多情,我不过是要救自己罢。”
沈鸣释然一笑,很快想通所有。假若方才他丢了性命,黎青黛和他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那么她也不能活。
他并没有忘记,最初留下她,就是因为她是庄檀静的软肋,还有些许用处。
但,真的仅仅是因为如此吗?
庄檀静的人很快就快就要寻来这里了,沈鸣知道,这个地方是瞒不住了。
这日,却见沈鸣慢条斯理地给她倒了杯热茶,黎青黛道了声谢把茶接过,并不敢喝,只装模作样地抿了口。
沈鸣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把戏,笑道:“茶里没放东西,放心。”
被人揭穿了,黎青黛面上仍是淡定,脸不红心不跳,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你的伤可好些了?”沈鸣问。
幸好刀偏了,手臂上只是擦破了点皮,现在已经结痂了,但黎青黛却不想和他谈论这些,只道:“有何事,直说便是。”
沈鸣啜了口茶,看出她心底的不耐烦,昳丽的眉眼深深地凝视着她,“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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