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桓——”
谁?谁在叫我?
“哥哥——”
到底是谁?
卫楚桓的脑子里涌来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忽高忽低,忽远忽近,偶尔拉长,偶尔缩短,好像是同一个人发出来的声音,又好像不是。他想要睁开眼,却被不知名的力量牢牢按住,有什么东西重重的压在自己的脑子里,不想让自己睁开眼看到阳光。他满头大汗地挣扎起来,本能的想要和这股把自己拖在黑暗中的力量作斗争。
突然,有人伸手猛地推了他一把。卫楚桓浑身一颤,刚睁开眼就听见旁边兴高采烈的声音响起:“妈,我哥他醒啦,你快过来看呀!醒了!”
暂时没有心情去理会现在让人摸不清头脑的情况,卫楚桓被乍现的白光刺痛了双眼,又一次合上眼稍作休息。
“小桓,醒了吗?”这回,他睁开眼,神色清明,捏了捏明显不符合自己年龄大小的手,不带迟疑地起床去到全身镜前头打眼一瞧——果然这是一张属于又不属于自己的脸,比现在的自己年轻一些的一张脸。恍然间又回到了自己的少时,卫楚桓还以为自己在梦里,掐着掌心泛起疼,这不是梦,这居然不是梦。
坐在床边的女人的目光一直跟着自己跑,有些担忧地出声询问:“小桓,怎么突然想起照镜子了?你刚什么也不知道,就这么晕过去,还怎么叫都叫不醒,可真是吓到妈妈了。”
卫楚桓回过神,冲女人扬起笑脸,乖顺地跑去妈妈身边讨了个拥抱,“对不起啊妈妈,让你担心了。”
卫夫人怀抱着儿子,感受着儿子的呼吸,心里压着的大石头也总算是松快不少。
刚刚跑走的小女孩又冒冒失失地闯进房间里,嗷呜一声扑上卫楚桓的后背,甜滋滋地叫了声哥哥。卫楚桓也由着这小不点在自己身上赖着,这死皮赖脸的样子倒是和自己亲生妹妹没什么两样。想到这,他难免心绪复杂,拍拍后背黏糊糊的小姑娘,“下来了……”话到嘴边微微一顿,“兮兮。”
卫楚兮听话地从哥哥背上下来,挨了妈妈不轻不重的一记眼神,咧开嘴露出了傻乎乎的笑容。卫夫人方才因为儿子莫名其妙晕倒狠狠揪起的心彻底落回肚子里,脑子放松下来,她这会儿想到,自己过来是有事找儿子说的。
“对了小桓,过两天是程尧生日,刚才程尧给家里打了电话你没接到,他请你去参加生日宴会。”卫夫人站起身,领着卫楚兮走到门边,“你先好好休息吧,等晚饭我叫人送上来给你。”说着,关上了房间的门。
卫楚桓揉揉自己几乎僵硬的笑脸,深深地、深深地叹了口气,一头栽进柔软的床铺。
这到底算是什么事啊——!
他在心底止不住的哀嚎,重重地锤击了好几下自己的枕头,完全抑制不住自己想要发泄的冲动。
头脑不断发热,心脏下沉,卫楚桓猛地爬起来冲进浴室里,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情感波动,他控制不住自己焦躁不安的情绪,急切地打开莲蓬头,任凭冰凉的冷水从头顶浇落,直到浇灭自己心头燃起的这把不知名的烈火。
卫楚桓浑身湿漉漉的,总算冷静下来。他撩开自己完全湿透的头发,对着浴室里那面镜子,仔细地看着这张自己陌生却又熟悉的脸,还未成熟时的自己的脸。
卫楚兮、程尧……他脱掉身上湿透的衣服仍在脏衣篮里,脑中不断咀嚼起这两个名字,刚才自己叫人“兮兮”不过是一种试探,而确定这一切是在卫夫人说出“程尧”这个名字之后。伸手拿下挂在一边的浴巾擦干净身上的水,掌心留着浅浅的痕迹,马上就会消退,疼痛感也一并褪去,卫楚桓在那个时刻头脑发胀,开始疑惑起关于“我是谁”的哲学问题。
可我是谁呢?
卫楚桓换好干净的衣服,又一次陷入柔软的床铺,刚合上眼睛,澎湃的睡意席卷而来,他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睡着了。
睡梦中也没能安生,关于“卫楚桓”的一切记忆越来越清晰,挤压着自己过去的记忆。他本能的想要抗争,却被轻易镇压,接受了来自这个卫楚桓的记忆,幸福的四口之家,温柔但不溺爱的母亲,严厉但不出格的父亲,还有调皮又可爱的妹妹,以及自己这个大哥。
像是童话,或者说这本身就是一个童话,所以王子会爱上灰姑娘,好人会过得更好,坏人也自有天罚。
卫楚桓迷迷糊糊地醒来,摸上掌心时,那里还留有浅浅的痕迹。他立马清醒过来,所以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虚假的梦境。
家里的保姆过来敲门喊他吃饭。
“来了!”卫楚桓高声应道,习惯性地穿着家居服走出房间,却收获了保姆赵娜不赞同的眼神。他纳闷地停顿住脚步:“还有什么事吗?”
“少爷赶紧回去换身衣服,这样下去吃饭老板可是要生气的。”赵妈轻声提醒着平时从不会在这种细节上出错的大少爷,把这一切的原因都归结于中午那时候突然的昏厥。
卫楚桓转头和这个自己其实并不熟稔的原主的乳妈对视良久,终于还是回到房间里换上平时穿的外衣,这才下楼。他理了理袖口,轻轻咋舌,他真的很讨厌麻烦。
都说豪门规矩多,卫楚桓在这顿晚饭时初步领教了一番。食不言寝不语,喝汤要用勺子不能发出太多声音,碗不能离桌,吃饭以前还得互相问好。饭桌上理所当然的一片安静,卫楚桓习惯了跟家里人热热闹闹的一起吃饭,还是第一次这么安静地吃完一顿饭。
吃饱了还不能立刻离席,还得向卫老板打口头申请报告,“爸爸,我吃饱了,可以先离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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