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激动!”刘香惠赶紧握住姜冬月的手, 飞快说道,“老黑跟小贵子已经把她送卫生所了,你成?功大哥和爱党也过去了, 一定不会有事的!”
姜冬月:“……”
她倒不是怕马秀兰出?事,只?是不知怎的忽然有那?么一瞬间心惊肉跳,好像叫人当头猛捶了天灵盖,脑瓜子嗡嗡的。 连肚子里的娃都?跟着动了动,慢吞吞翻了个身。
姜冬月赶紧伸手抚摸肚皮,又熟练地深呼吸几次,说道:“不慌, 我不慌。我那?婆婆惜命得很,平常连自行车都?不敢骑,就怕摔了, 她肯定舍不得让自己遭罪。”
“你能沉住气就行, 我可算不用掏瞎话了, 唉。”刘香惠大松一口?气, 凑过去压低声音道,“其实吧, 我也觉得马婶子十有八九没事儿。”
“冬月你年纪轻可能没见过, 以前乡下日子太难熬,每年都?有几个喝农药的, 全?救不回来。差不多十二、三年前吧,我有次回娘家,正碰到村里有个老太太喝了百草枯,那?脸色立马乌紫青黑的, 大夫没跑过来就咽了气。马婶子不一样,她半路还有精神骂刘小娥呢。”
看来是拉大旗扯虎皮了……姜冬月顿了顿, 反过来宽慰刘香惠:“我知道了嫂子。你尽管放心吧,我现在这模样,能不添乱就算好的了。”
刘香惠:“对?,天塌下来自有高个顶着,你婆婆好歹俩儿子呢。”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雨渐渐停了,太阳从云层后面?露出?来,姜冬月就把刘香惠劝回家让她忙去,然后掀起缝纫机,继续给唐笑笑做冬天穿的厚裤子。
最近可能是秋收太忙的原因,没有人上门找她裁缝,只?好用上次买的条绒布练练手。再说她现在心烦意乱的,干等着不如干点活儿。
姜冬月穿好线忙活起来,脚下踏板一起一伏,腿边的轮子嗡嗡转动,很快便将裤缝匝了一遍,剩下的裤腰位置收拾两下,再添个屁股兜,就能完工。
扭头看看表快十一点了,唐墨没回家,也没别人捎信儿。
姜冬月想了想,把裤子叠放收好,然后从缝纫机抽屉和床头褥子下面?分别摸出?几张零钱,又打开自己的蓝布小提包数了数,发现加上唐墨的小金库,统共还剩七十六块钱。
嗯,不少了。
更何况……
姜冬月伸手掸去缝纫机上那?点儿浮灰布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还是那?句老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连最坏的结果都?能承受,眼下这个坎儿又算什么呢?
既打定主意,中?午唐笑笑回家吃完午饭,姜冬月就往她脖子上挂了个红绳栓起来的钥匙。
“笑笑,妈今天下午要?出?门,万一你放学回来得早,就自己开门吧。我在外头放个小凳子,你踩上去就够着咱家锁子了。”
“妈你去吧,我会开门。”唐笑笑把钥匙藏进衣服里,又问?姜冬月,“那?你晚上回来吗?”
姜冬月揉揉闺女的头,说道:“回来,妈还得给笑笑做饭呢。”
这下唐笑笑放心了,在秋千上晃悠着玩了一会儿,就洗干净手出?发去学校。
姜冬月则跨上自己的小蓝包,去南棚子挑了根趁手的木棍当拐杖,锁上门往卫生所走。
这年月乡下医疗不发达,大多数村子都?像石桥村这样,有一家或两三家药铺,平常村里人有个什么小病小痛的都?找本村大夫。
但药铺里通常没有任何检测机器,一旦病情稍重或把脉瞧不出?来,就得去平村镇的卫生所。
姜冬月怀笑笑的时候,就在那?家卫生所里做的B超,生产时也在。
下午天越来越晴,辽阔高远的蓝色天幕上,嵌着几团厚厚的棉花糖似的白云。姜冬月走走停停,半路碰见陈爱党,忙喊住他打听消息。
“人没事儿,在卫生所养着呢,你去不去的吧。”陈爱党停下自行车,语气有些无?奈,“别看马大娘脾气倔,她还挺有运气,今天赶上市里一个主任下来检查,会做洗胃手术,三下五除二把她给救过来了。”
姜冬月笑道:“那?就好,我在家急得站不住脚,带点钱过去看看。”
“唉,去就去吧,你跟老黑都?是实在人。”陈爱党叹口?气,重新跨上自行车,“路上慢着点儿,我上乡里开会去了。”
看样子马秀兰应该真没事,可是唐墨为啥一直没回家……姜冬月皱起眉头,一路走走停停,中?间又在平村镇的小卖铺歇了十几分钟,买了桃酥饼干和两根火腿,到卫生所的时候刚过两点半。
大厅值班的小护士以为她要?来生孩子,热情道:“几周了呀大姐?之前建档案了吗?”
姜冬月笑道:不生,正常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我过来看我婆婆,她叫马秀兰,是在咱们卫生所吧?”
小护士顿时面?露同情:“在五病房输液,你直接过去找吧。但病人情绪有些不稳定,你注意一下态度。”
“谢谢,我知道了。”
卫生所不大,到处安安静静的,姜冬月很快沿着记忆里的方?向找到五病房,刚靠近就听见马秀兰在里面?有气无?力?地吵吵,嚷着要?出?院。
“嗨呀,大侄子你不知道,我家里还有俩孙子,没有我看着不行呀。你们把我扣在医院干啥?我得回家!我不在医院瞎花钱!”
说着说着居然痛哭起来,“我真没喝农药,不能抓我儿子呀!要?抓就抓我儿媳妇,她天杀的丧良心,净盼着我进棺材了,我儿子可是老实本分的庄稼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