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水阁在多年前,只是尸山血海的堆积处,魔气泛滥之所,唤醒魔族的巢穴,但神树之祸后,灵脉断绝,魔气便肆无忌惮侵吞了整座山。
经年累月,巡水阁成了无人能踏足的魔域。
魔域深渊的尽头,放着一口光亮微弱的棺,庞然畸形的魔物守在旁边。
神树古界中最后一眼,灼印象深刻。行衍的伤心好像将他根本不存在的东西捅了个对穿。头一次的,他后悔了。最后一面那样狼狈,怕是要被记恨许久。
很快灼便慌张起来。
魔气并未像是预想那般流入行衍身体————只有寄宿在对方身体里,才有逃出生天的可能性。
神树古界的状况超出了他的预料,最后一缕意识愈发虚无缥缈时,灼发觉他似乎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拦了一下。
再醒来时,便已经在这里了。
巡水阁的深处,魔族的寄居地,不成人形的聆九虞发出咯咯的声音,半点也不欢迎他的到来。
灼在黑暗中安静了许久。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却也知道从这里出去绝非易事。
整个魔域的源头,就是面前庞然畸形的怪物。聆九虞已经看不出人形,只是随着庞然大物的挪动,慢慢地发出呻吟。
微弱光亮的棺里是聆四诗,被紧紧地保护着,丝毫不给任何东西靠近的机会。
观察了许久,灼才确信,想要离开魔域唯一的办法,便是让聆九虞心甘情愿地将这里撕开一条裂口,但魔域裂开的同时,身为阵眼的聆四诗必会灰飞烟灭。
“不如这样,你放我出去,我帮你在聆四诗身上印出魔印,她若入轮回道,必然能以活物的身份与你相见。”
灼谆谆善诱,“怎么样,一举两得。”
魔物的低吼显然是拒绝了灼的建议。
聆九虞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出来“我这样……守着……师姐……永生永世……岂不是更好……”
无尽的黑暗中,灼似乎听见了心脏跳动的声响。他曾在这样的黑暗中待了很久很久,久到他以为死亡将会比出去预先来临……
“我也想过,要将一个人永远困在我身边。可我满怀愤恨地见到他时……”灼的话顿在嘴边,看着缓慢移动的巨大物体,他笑了笑,“放我出去吧,因为我和你一样,有想见到的人。”
散发着光泽的棺内,聆四诗像是睡着了般,胸膛微微起伏————聆九虞的魔气支撑着这具身体的全部,一旦将魔域撕裂开,她会像灰尘般消失在黑暗中。
聆九虞的身形一点点将光泽遮盖了起来,低哑又含混的句子慢慢吐了出来————
灼微微怔神,竖着耳朵听清了那句话。
“我想……再见一面,师姐。”
文照回来后心神不宁了好几天,直到文明悄悄拉她去一旁说有要事相商时,姐弟二人才一同反应过来。
“那山中的魔物应该尽早封印,否则后患无穷。”文明点点头,“姐,师父同我说最近不要去打扰掌门,不如我们先去探探。”
想了半天,文照摇头“掌门都没能当场封印,我们去岂不是送死。”她拍着弟弟的肩膀,“明儿别担心,魔物又不会跑,等入山大考结束,我们再去。”
二人的话一字不落地通过传音铃送到了藏书阁中。
文抒无奈地摇摇头,荀有灵坐在旁边,倒是笑出了声来“这俩姐弟比我想得还有意思,文抒长老真会带徒弟。”
说话的间隙,躺在巨型药罐之中的男孩缓缓睁开了眼,茫然地看着四周,最终目光落在荀有灵身上,一动不动。
荀有灵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问:“荀平安?你还……认识我吗?”
男孩重重地点了下头。
迎接他的是一个巨大的拥抱和发着颤的双手。
山洞之中,遮天蔽日的汹涌魔气死死压在行衍胸口,顺着衣服的缝隙钻进皮肤中,血一样的裂隙顷刻间布满了胸口,行衍目光凝滞,身体扭曲着呕出一口乌黑的血。
“好疼……”喃喃声落下,那些魔气又将他放开,温存似的抚摸着身体的每一部分,适才的裂隙在魔气的浸润下慢慢地消失不见。
行衍挥手散开魔气,跌跌撞撞地走到了后山的池塘里。冰凉彻骨的池水从脚底尖叫着冲向眼球,他不耐烦地闭了闭眼,任由魔气带来的损伤在身体四处横冲直撞。过了半晌,小腿肚已经没了知觉,整个人顺势滑入水中。
咕嘟咕嘟————
荀有灵说得没错,他快要抑制不住魔气了。
从神树古界中离开后,气势汹汹的魔族找了过来。正在悲伤中无可自抑的行衍,不费什么力气便将那魔族碾成了一滩比灼还要小的硬壳。
或许是新生的本能作祟,行衍吞掉了魔族的残渣。
于是越来越多的……魔族,消散在天地之间。
行衍只想知道,如何才能复活魔族,他问了很多遍,却没有一只魔愿意回答他。他们惊骇与他的力量,又恐惧他的来历。
最终,在那片长满熠灭草的地方,行衍吞噬了最后一只魔。
那里魔息浓厚,血腥冲天,熠灭草终于不会割伤他的手。
行衍徘徊了足足百年,也没找到一分一毫能复活灼的办法。
他出来时,外面灵气稀薄,鸟兽骤散,一问之下,才知道神树之祸。行衍直到这时,才恍然狐子与神树所做的交易。
可惜他已经……不在乎了。
魔气吞噬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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