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厉的鞭笞声在深夜中宛如索魂的恶鬼,伴随着断断续续的隐忍闷哼声传到殿外。
阶前冰凉的地板上,跪满了战战兢兢的宫人。
先帝死于马上风,只留下一个弱不禁风的皇帝即位,无力对抗战功赫赫的摄政王霍睢,导致摄政王把持朝政,朝野上下均笼罩在霍睢的阴影之下。
连高高在上的皇帝,也成了笼中雀阶下囚,私底下被霍睢百般凌辱。
月光被乌云覆盖,殿内的声响渐渐沉寂,长靴跨过门槛,凝实地踩在殿外的地砖上。
黑纹金丝蟒袍上的巨蟒张牙舞爪,一如它暴戾恣睢的主人,让人望而生畏。
鹿溪的眸光不由自主地聚在了垂落的鞭梢上,那上面还在滴着血,可见摄政王的手段有多残忍。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后腰被狠狠推了一把,一个踉跄扑上前,撞在男人坚硬的大腿上。
霍睢不禁止住了动作,淡淡地垂眸看向这个瘦削的奴才。
身旁的侍卫率先开口:“大胆!居然敢冲撞王爷,还不把他……”
然而话还没说完,霍睢就抬起了手,一双锐利的鹰眼不悦地看向侍卫。
仿佛在说:本王还未说话,哪轮得到你发号施令。
鹿溪没办法开口,只能抬起头,镇定自若地打了个手势:“王爷恕罪。”
霍睢看不懂他的手势,但多少能明白他的意思,剑眉一挑,沉声道:“你就是最近被选过来的哑奴?进去伺候吧,别让他这么快就死了。”
慕容夙狼狈地瘫倒在地上,鼻腔萦绕的尽是自己身上的血气。
听到殿外的声音,冷笑着勾起唇角。
霍睢虽屡屡闯入禁宫实施暴行。然而终究也不敢教外人知晓他竟如此对待天子。
所以他身边伺候的心腹近侍一一被剪除了,被派来伺候的是口不能言的哑奴。
这所宫殿也被霍睢的人牢牢把控着,他就像只被折了羽翼的鸟,连向外界传递消息都做不到。
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慕容夙窘迫地咳嗽了两声,眸底迸射出一道狠厉的光芒。
霍睢,你以为这样就困住我了吗?
待我来日重掌大权,必将你碎尸万段!
鹿溪一进殿,瞳孔就不由自主地收缩了一下。
青年穿着明黄色的中衣,衣衫已经破碎不堪,道道血痕在上面纵横交错,几乎寻不到一块好肉。
这……这要寻御医吧?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朕扶到榻上去!”
慕容夙察觉到一道明亮的目光直勾勾落在自己身上,自尊心迫使他仰起头,阴戾地呵斥道。
他自幼被父皇立为皇太子娇宠着长大。若不是霍睢那个逆贼,何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
即便如此,他也不是一个奴才可以直视的!
鹿溪这具身体天生痴哑,没有办法扭个头就向外传话,慕容夙脸上的怒气也愈发明显。
他迟疑了一下,寻思着先把皇上安置在榻上,然后再出去叫御医。
可鹿溪怜悯着慕容夙,却忘记了自己连慕容夙都不如。
常年营养不良的身体异常瘦小。即便最近几日慕容夙落到摄政王手里被折腾得够呛,体型也比他要高大壮硕。
他撑着少年的手臂想把他拖起来。然而动作做到一半,脚步就一个踉跄,差点儿拖着慕容夙倒下去。
鹿溪不由得咬紧下唇,为难地看了慕容夙一眼。
晦暗的灯光下,哑奴的脸色蜡黄蜡黄的,下巴尖削细瘦。因而显得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过于大了,里面的情绪一览无余。
这不是霍睢专门安插的人!
慕容夙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个清晰的念头:“不用喊他们,朕自己可以!”
外面那群人,都是霍睢的部下。
他要想宫外的保皇党联系上,唯一的途径就只剩这个哑奴了!
虽然他口不能言,但也能降低霍睢的戒心……
身上到处是火辣辣的,但那鞭子再厉害,也只伤及到了皮肉,并未触到骨头。
慕容夙深吸了一口气,将小半力气放到矮小的哑奴身上,吃力地走向床榻。
后背没有一块完好的肉,他只能趴在上面。
鹿溪想了想,还是觉得要出去喊御医。
他先叩了叩门,弄出一点儿声响,空中立刻响起一阵呼啸的破风声。
身着黑衣的影卫如一只大黑鹄似的陡然落地,恰巧对上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身子的哑奴。
少年显然是受了惊吓,不知所措地后退半步,等回过神来,纯澈的眸底流露出无法掩盖的惊叹。
这人刚才在飞,好帅啊……
他的情绪让人一眼就看透彻,影一黝黑脸颊红了红,旋即绷着脸问道:“你出来做什么?”
鹿溪连忙比划起来。
“皇上的伤需要请御医,我处理不好。”
他也怕影卫不同意,缩了缩脑袋,一双眼眸像是小鹿般瞪得大大的,继续比划道:“可以吗?”
影卫刺探情报时常常无法发声,只能用手语传递信息。因此影一和鹿溪沟通起来没什么障碍。
他往殿内看了一眼,脸上露出难色:“王爷不会允许的,太和殿中应该有些金疮药,你找找帮陛下敷上吧。”
他其实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还要留着皇帝。
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干脆杀了皇帝改朝换代好了,什么仇什么怨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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