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茉雪绕到玄烨身后, 用纤细柔白的手指,轻轻按揉着他的太阳穴,“这出故事呀, 讲的是一个仙阶有路的狐女,爱上骚雅尤绝的大家闺秀。”
玄烨没有上心,闭眼享受着, 嘴里却轻声数落她,“看来以后朕再给你寻话本子,得让人仔细筛选一遍了,什么污言秽笔,也能入得了宫。”
佟茉雪嗔道:“人家这本书正经得很, 怎么就污言秽笔了, 不信你自己看看嘛。”
玄烨唇角浮着笑意,捏了捏她的手,“你说没有便是没有吧, 别打总结,细细讲讲这出。朕听惯了狐女与穷书生的故事,这狐女与大家闺秀,倒是新奇。”
佟茉雪斟酌着, 缓声道:“表哥明鉴,这书中呐,言语大胆凌厉,佳人竟有不肯仰慕圣人或才子的时候, 您说是不是让人咋舌?”
玄烨听她说了半晌,似乎终于回过味儿来, 他伸手示意佟茉雪停下手里的动作,继而沉声道:“别按了, 到朕面前来坐着。”
佟茉雪小心脏抖了两抖,缓缓坐到玄烨跟前,故作乖巧地望着他,“怎么了?茉儿说错话,惹表哥不高兴了?”
她总是很擅长在他面前示弱,以此楚楚可怜之态来应对他出其不意的责难。
玄烨肃然冷着张脸,目光紧紧锁在佟茉雪脸上。
房内空气瞬间凝滞,来自帝王之威如空中的黑云般沉沉往下坠,压迫得佟茉雪呼吸都差点停滞。
“怎……怎么了?”她用疑惑的小眼神望着玄烨,发出疑问。
玄烨抓住她的手,将她往自己面前带。
佟茉雪被他狂风肆掠般的动作,往前一带,要不是一只手扶着凳子边,整个人差点没从小圆杌子上跌下来。
“安嫔和敬嫔的死,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他语气低沉且带着威慑。
佟茉雪神情僵了僵,不愧是当皇帝的人,她的隐喻故事只讲了一半,就察觉出意有所指了。
佟茉雪目光闪烁,不敢看他眼睛。
玄烨靠近她,漫不经心道:“茉儿不是说要和朕真诚相待么,怎的如今倒是不敢言语了?”
他提到安嫔的时候,说得震慑有力,后面这句倒像是在循循善诱一般。
佟茉雪哪敢冒这个险在他面前胡说,只摇头否认,表现出对她俩去世的伤感,“她们究竟是怎么死的,表哥一定知道,对不对?”
玄烨凝视着她,将握住她的手松了开,扯了扯唇角,挤出几个字:“你真的不知?”
这一问,佟茉雪又犹豫了,她要是不把玄烨心头的疑团给解了,玄烨还不得派人大查特查呀。
佟茉雪扶着小圆杌子的手,骨节泛白,犹豫良久道:“茉儿有些猜测,不知当讲不当讲。”
玄烨端起桌上的茶盏,吹了吹面上飘雪般的茉莉,敛目喝了一口,淡淡道:“什么当讲不当讲的话,你说得还少吗?”
他这样子,反倒让佟茉雪心中更没底了。
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好比是明目张胆给玄烨递一顶绿帽子。虽说这帽子不是自己给他戴的,但是经自己手递给他的,她想不被波及会很难。
幸好玄烨曾经允诺过她两个愿望,保命应该不成问题。
佟茉雪鼓起勇气:“我听说安嫔入宫多年,却一直未曾侍寝,表哥可知是何原由?”
玄烨横了她一眼,放下手里的茶盏,“你素日里与安嫔亲近,竟也不知是何原由?”
玄烨阴阳怪气的语调,让佟茉雪有些气恼。
你的妾妃不侍寝,还能有什么原因,看不上你呗。
佟茉雪努努嘴:“茉儿虽与安嫔亲近,但这种隐晦的事情,她是从未对我提起的。”
“哦?”玄烨玩味地看着她。
安嫔到底是他早年入宫的妃嫔,他对安嫔也不是全然不闻不问。早些年安嫔托病拒绝侍寝,他只当她是年幼羞怯,并没当回事。
直到他在咸福宫吃了几次闭门羹后,才意识到不对,恼怒之下索性撤掉安嫔侍寝的绿头牌。
与安嫔同年入宫的敬嫔,对侍寝之事也是不甚积极。
若不是咸福宫里还住着位性子纯直的扎鲁特格格,太皇太后私下问询,一番确认后,这才解开宫中所有人怀疑安嫔与敬嫔是金兰之契的误会。
如今佟茉雪忽然和他讲什么狐女爱上大家闺秀的故事,当初那种隐隐的猜想又重新爬上心头。
他垂眸扫了眼佟茉雪,又不带情绪地移开视线,默默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
佟茉雪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终于道:“我也是今日看到封三娘这则话本,才由此及彼,联系上一些不该想的事。”
方才这句话说得实在拙劣,她刚讲完便后悔不迭,不由得屏着气,恨不得将脑袋垂至脚尖。
她与安嫔敬嫔亲近,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如今二人尸骨未寒,她反倒在皇上面前臆测起两人之间有同性之情。
怕不是什么反派行为吧。
玄烨斥道:“胡吣些什么!”
这道声音不高不低,压着几分隐隐的愠怒。
佟茉雪本在懊恼自己嘴笨,忽闻此言,忙收起杂念,身子倏然从杌子上滑落,跪在地上悲悲戚戚道:“表哥,茉儿将知道的都告诉表哥吧。”
玄烨站起身来,瞧着她反复无常的表现,下意识半眯起双眼,“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佟茉雪跪在地上,捂着膝盖,心想自己在宫外一定是鬼迷了心窍,才会产生爱上他的幻觉。
连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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