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风尘◎
盛誉的执行力一向强大, 第二天上午,就带着冬宁搬了家。
盛仙云和周骏儒挽留无果,只能随他去了。
到了新房子,行李箱暂时立在玄关,冬宁坐在沙发上,左右打量,没一会儿,被盛誉叫过去,往密码锁里录指纹。
这边显然比他爸妈家那套还更大一些,小区也新,冬宁被盛誉握着大拇指录指纹,眼睛还在朝里看。
录完指纹,盛誉又告诉她,自家车位是哪几个,车钥匙放哪里,如果要出门,周边哪里有商场。
“听到没有?”
“……我用导航。”冬宁抿抿嘴,企图蒙混过关,“中午吃什么?”
盛誉果然报了几个菜名,朝厨房去了。
只不过,饭刚上桌,他就被电话叫走。
盛誉走得急,人在门边,顿了顿,想不到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冬宁朝他挥手:“快走吧,晚上早点下班。”
“好好吃饭,吃完碗放着,阿姨下午就来,不用你管。”
冬宁“嗯嗯”地答应,盛誉终于走了。
三个行李箱,四五个大袋子放在玄关。
冬宁没多收拾,只打开其中一个,把必要的洗漱用品和睡衣拿出来——昨天检查,医生说她的孕酮低,先观察几天,后面很可能需要卧床休息,这几天里,她能躺着就别坐着,能坐着就别站着。
她不打算跟医生对着干,给自己找麻烦,换了睡衣,刷完牙,就去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
醒来后,冬宁趴在床上给盛誉发消息:【房子里有没有我不能进的房间?】
过了半个多小时,盛誉才回复:【没有】
冬宁开心地爬起来,没去管盛誉随后而来的那条【这是你家】里包含的情绪不佳,开始探索新家。
装修风格一看就是样板间,不过是那种很精致有细节的样板间,四个卧室的朝向都好,竟然还有影音室。
角落的设备看上去就精密复杂,一股浓浓的人民币味道。
一台老旧的影碟机在其中格格不入,格外扎眼。
那是一个老式的DVD,冬宁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再看到过它,只知道,这种东西,市面上一定早就停产,假如它坏掉,很可能也不再能找到人来维修。
当初,冬宁既然没把它带走,就是认为它不再对她的生活有价值。
可此时再见,冬宁不得不承认,她和李淑琴十几年的生活中,她把李淑琴反锁在家里,这个影碟机加上一个小鞋盒的盗版光碟,就是李淑琴为数不多的快乐来源。
那些年里,李淑琴用它反反复复地看还珠格格。
冬宁试过让她看一看情深深雨蒙蒙,她不愿意。
李淑琴住院的那两年,冬宁去看她,很多时候也是用手机放还珠格格的片段给她。
这些事情,大多数冬宁都忘了。
或者说,她的整个少女时代,都被她在有意无意之间,忘得差不多了。
能够回忆起的,仅仅是一些片段,第一次陪李淑琴住完院回学校以后,发现自己什么课都听不懂了;第一次考全班倒数第一;盛誉第一次到她家附近等着拿早餐……从这里往后,几乎都跟盛誉有关。
除此之外,就像这个影碟机,如果不是它出现在这里,冬宁从来没再主动回忆起来过。
冬宁在幕布前盘腿坐下,研究片刻,从它开关处亮起的绿灯上看,知道这台DVD还可以运转,甚至很有可能取代旁边那些高大上的仪器,正跟巨幅幕布连在一起。
打开DVD的开关后,按下光驱键,光驱没什么阻碍地滑了出来。
里面放着一张光碟,年代久远,封面的画质堪忧,但还是能看得出来,那是一对很年轻的男女,在昏黄的背景中,沿着铁轨向前走,旁边四个风格写意的繁体字:戀戀風塵。
冬宁定定地坐了很久。
她甚至能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在这间完全陌生的房子里,被强行启动回忆的感觉并不好受。
拇指摩挲过光碟被磨损的背面,在年轻男女背后大片的夕光中,冬宁自认为缺损空白的记忆,很轻易就被带回到高三临近毕业的一个晚自习。
班主任田春林不在,他的朋友美术老师来帮忙看自习。
电风扇嗡嗡地转,前后门和所有窗户都大开,依然对教室的闷热毫无缓解作用。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师突然说,给大家看电影吧。
冬宁沉浸在数学卷子里,要用两个小时完整地做完一整套押题卷,笔下一刻不停地书写着空间几何的解题过程。
等她意识到这件事,也抬起头开始看的时候,是因为大家都觉得电影的色调太暗,教室开着灯,根本看不清。
老师同意关灯,光源就在一瞬间熄灭,不光如此,窗边的同学还开始拉窗帘。
冬宁的动作慢了一步,坐在中间的同学就着急地叫盛誉的名字。
冬宁和盛誉坐在靠窗的那两列,冬宁挨着窗户,盛誉靠近过道,一到晚上,窗边的小飞虫太多,盛誉就会跟她换位置————冬宁做题,他在旁边扇风,也没看电影。
盛誉反应很快,反手也拉上窗帘,没给太多被同学打趣的机会。
冬宁错过了电影中阿远和阿云的青梅竹马时期,他们在刚到台北困顿但快乐的日子也只看到一半,紧接着,就是阿远服兵役,阿云在他退伍前夕选择另嫁他人。
教室里从后半段就开始间歇性响起压抑的抽泣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