誉也一直在看手机,没抬过头。
右手拿了杯冰美式,有一口每一口地喝着。
冬宁坐在床边,看他恍若无人的样子,眼睛转来转去,把房间打量了好几遍,才问:“盛誉,你今天是几点的飞机?”
“什么飞机?”
“……不是说,今天回国么。”冬宁小心翼翼道,“我这里没事的,医生也说,输完血就能回家,你放心走吧。”
“不着急。”盛誉喝了口咖啡,“注册完再说。”
注册。
冬宁忍不住地来回咬着嘴唇。
盛誉每次都能把她反问得哑口无言,如果此时,他能依据冬宁的神态准确提出“难道你想反悔”的指责,冬宁一定会立刻承认。
可惜他并没有。
他安静得过分。
盛誉不光是安静,他是连看都不怎么看冬宁。
半晌,他放下手机,开始把秘书带来的早餐逐样摆出来。
亏盛誉的秘书能一大早在巴黎找到广式早茶,金钱肚、流沙猪仔包、鲍汁肠粉、蜜汁叉烧酥、咸水角,一小份一小份摆满了病房里并不算小的两人高脚餐桌。
摆好以后,盛誉又起身,去换洗衣物包里翻了一阵。
他拿了条领带,折成几折,在粥碗底下垫了,递给冬宁。
他一直都不主动跟冬宁说话,之前的两三个小时,冬宁还会试着打破尴尬,但这会儿,她也想不到能说什么。
说了句“谢谢”,盛誉连“嗯”都没嗯一声。
冬宁只能低头喝粥,但还没入口,热气涌进鼻腔,那股味道就让人的胃里一阵恶心。
忍着干呕的欲望,冬宁拿勺子搅了搅,看见整碗的猪肝。
不是粥里放猪肝,看着像猪肝里放粥。
米粒少得可怜。
猪肝是公认用来补铁的,不能说盛誉故意迫害她。
盛誉把秘书发来问早餐吃什么的手机屏幕递到她面前的时候,说“随便、都可以”的,确实也是她本人。
冬宁很努力地吃,不知道自己吃了很久,只注意到盛誉停了筷子,开始抱着两条手臂,拿一副无波无澜的表情看着她。
冬宁抿抿唇:“我就是吃得慢……”
最终,还是盛誉从她手里把那碗粥拿走了。
那碗本来就不大,冬宁吃了三分之一,他拿勺子搅了搅,端起碗两口吃干净了。
冬宁的胃口小,把盛誉没动过的蜜汁叉烧酥吃完,就也放了筷子。
在冬宁的想象中,有盛誉在病房里,等输血的一整天都将格外难熬。
可她并没机会去体验难熬。
因为她好像被触发了什么犯困的神经,吃过早饭没多久,眼睛就有点睁不开了。
一开始,冬宁还觉得,有别人在房间里,她一个人呼呼大睡不太好。
但等太阳升得再稍微高一点,她整个人就都不太能保持清醒。
本来靠在床头看那个氧气泵上的操作说明,看着看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下一次睁开眼,是因为闻到了饭香。
盛誉不在,早上来送东西的男秘书正在摆盘,见她醒了,抬起头笑着说:“正准备叫您呢,老板说不用等他,您先吃。”
冬宁从床上爬起来,站在床边,理了理头发,又看手机上的时间——她一口气又睡了三个小时。
是猪吗。
男秘书弯腰用双手搬了把凳子,很客气地摆到她面前,冬宁赶紧坐下。
对方实在是太客气,一口一个“您”。
过了会儿,女秘书进来,也差不多,夸冬宁素颜竟然都这么好看的时候,也用的“您”。
感觉盛誉的这两个秘书对她的态度,跟他们早上对盛誉本人都差不多了。
冬宁很不习惯,一顿饭说了一百次谢谢,还是觉得非常奇怪。
有种狐假虎威的尴尬。
吃完这顿依然以补铁补血为中心的午饭,她坚持跟秘书一起收拾,忍了忍,还是说:“不用对我用您,我叫冬宁,叫我名字就好。”
女秘书道:“我知道,冬天的冬,这个姓特别少见,很好听。”
“谢谢。”冬宁把最后一个餐盒收进打包袋里,问,“盛誉去哪了?”
“老板去外面打两个电话,除了他,我们明天就都回去了,他可能有事要交代。”
除了他。
冬宁又想起盛誉说的注册。
这么看,他没开玩笑,是真要跟她结婚。
不等她多想,话音刚落,盛誉就进来了。
冬宁又觉得,自己该早点问的,早知道他不是出去工作,就等他一起吃了。
“你吃过饭没有?”
“刚吃完。”盛誉回手带上门,朝她走过来,“看你睡得太香,就先没叫你。”
冬宁刚漱过口,站在一边看盛誉的两个秘书忙前忙后,商量什么文件该留给老板,什么带走,她自然插不上手。
盛誉走到她身边,又说:“吃这么快,就饱了?”
冬宁才意识到,盛誉的态度有些不同寻常。
她下意识点了点头,盛誉就很自然地把她刚才低头漱口时掉下来的一缕头发压到耳后,还拿手背碰了下她颊侧的水珠。
他的动作很自然,所以冬宁在当下根本没想到要躲。
耳尖被他的指腹蹭过,不是一触即分,是还在上面停留了零点几秒钟才收回去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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