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茴只知道后来摄政的陆相是他,却不知道——原来魔尊也是他。
当然是该是他。顾茴看着那个静静依靠在参天古木上的人,不然,她一个化神何德何能——能够靠近且杀得了一个让整个修真界闻风丧胆的魔尊。顾茴远远看着陆湛,眼睛酸涩得厉害。
不是他还能是谁呢?后来她一直以为她能做到是因为她的血脉能力,顾茴自嘲得翘了翘嘴角,那可是个能轻易斩杀渡劫期老祖的魔尊。
这时树上的黑袍幽王转向了顾茴,他的声音一如往常,带着淡淡的凉意:“怎么?”
顾茴朝看过来的陆湛笑了笑,谢天谢地,顾茴不会哭,不然这时她简直不知自己该怎么抑制住内心奔涌的情感:酸涩的、慌张的.....悲伤,或者还有苦涩.....如此复杂。
最后归结成浓浓的后怕:陆湛,原来差点就死在她手上啊。顾茴发现这个想法让她害怕,那一瞬间她如此真实地感受到她好像真的曾经独自跋涉过这样一段岁月:她重生到青山宗顾回身上、她参加了青山宗大比、参加了门派大比、前往岁古秘境、前往小昆仑,被青云道君夺了缔仙草.....那个过程中明明很多人都在,唯独没有陆湛。她走得远比这次艰难,带着巫山几人在火与血中跋涉,没有陆湛,也没有牧野。
直到一片叶子击在顾茴的额头上,她才从中回神。正是陆湛弹过来的一片叶子,轻轻击在她的额头。她愣愣看着,他在。
活生生的。
“发什么愣?怕那些杂碎?”陆湛微微偏头问她。
顾茴没有回答,而是径直飞身而起,直接落在树干之上,根本不理会惊诧的陆湛,一手按住他的左肩,另一手扯住他黑色袍服用力往下一拉:
顾茴看到了陆湛左胸,一道她非常熟悉的疤痕,是只有她能够留下的志在毙命的疤痕。
许久,树干之上的两个人一片安静。
顾茴看着她留下的疤痕,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而陆湛,自打意识到顾茴在做什么以后,就始终是安静的。
好一会儿,陆湛才静静敛了衣襟。还扯着陆湛衣襟的顾茴赶忙缩手,却忘了自己此时不是在平地之上,而是在参天古木之上,打小就在树上长起来的神女,一个不稳几乎就要从树上跌落下去。陆湛眼疾手快一拉,失了平衡的顾茴不提防这么一拉,整个扑入陆湛怀里。
一时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本就安静的夜晚,更静了。月亮被云遮了半边,露出弯弯一角,星子眨着眼睛。
顾茴靠在陆湛怀里,她该马上离开的,可是顾茴不想,她不知道离开后要怎么面对眼前这个人,她更不知怎么面对心绪中弥漫的孤单:为什么会觉得他不在她这段跋涉的岁月里呢,怎么会有这么荒诞的感觉,而为何那一刻,这种感觉如此真实。
顾茴安静而绝望地伏在陆湛的怀中,他的怀里带着微微的凉,带着属于他的天地间最干净的气息,一尘不染。
这个差点死在她手上的人,顾茴紧紧抓着他的黑袍,抓得起了皱,可她就是攥得死紧。当时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要让这人死的。当年的困惑在此刻全被解答,她曾不止一次想起她以身化剑入魔尊胸口那一刻,她当时满脑子都是沈遇不能有事,可直到她触碰到魔尊命门之时,她都从未想到自己真的能够得以靠近魔尊。
她更没想到自己能够刺入对方心口。
就好像,好像,强悍无比的魔尊,对她,全不设防,甚至好似要迎她入怀。甚至她最后的生还,都是个谜,但凡魔尊有任何举动,她都没有坠入魔窟的机会,而是当即化作齑粉。可是那段模糊的记忆中,她坠入魔窟,却感受到一种精纯灵力包裹。她一直以为是错觉,原来不是啊。
如今再想来,如此精纯的灵力,除了身为鸿蒙之子的陆湛,还有谁有呢。
她能杀得了魔尊,不是因为她是不世出的天骄,不是因为她纯净的神族血脉,而是因为他是陆湛。因为,陆湛知道一个化神在他的力量面前是多么脆弱,他但凡动一动,她就灰飞烟灭。
她掉入魔窟还能成为那个活着爬出魔窟的奇迹,不是因为她气运加身,在这个小世界,她有什么气运呀,她根本什么都没有,只是因为与她同坠魔窟的是陆湛,生死之际,他先拉了她一把,坠落之中,他护了她一程。
想明白这一切的顾茴,突然无力地把下巴搁在了陆湛的肩膀,整个人的重量都彻底放在了陆湛身上,她抓着陆湛腰侧黑袍的手骤然松开。还能怎么办呢,她欠这个人的,原来早就还不清了。
陆湛早先拉过顾茴的手已经松开,垂在自己身体两侧,不去碰触她。却突然感觉到她不仅没有离开,反而整个人都无限柔软地靠入自己怀中。
陆湛的两只手离得更开,无助地停在身体两侧,完全不知该放在哪里。
他听到她闷闷的声音传来:“怪不得当时你想杀我。”不止一次,她从陆湛身上感觉到杀气。是了,如果有人曾杀过她,天涯海角,前世今生,她必会反杀回去,绝不手软。
“嗯。”陆湛同样闷闷答了一声,想杀掉这人,不止一次。心口疼得受不了,疮口永远溃烂,永远不得愈合,再也压不下那股猖狂的邪气。唯有她死,只怕他心口溃败的伤口才有愈合的机会,那股邪气才会被彻底压下。
“为什么不动手。”顾茴茫然问。犹豫什么呢,不管其中有什么误会,杀了就是杀了,必然要杀回去的。更何况,她的那一击,穷尽全力,没有误会。陆湛是不是傻呀!简直傻得荒唐,居然还拉她一把?陆湛他——,顾茴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