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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潮倒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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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156-158(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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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我们顺着河流沿岸行走的时候,忽然,我感到自己脚下一颤,伴随一阵轰鸣,土地在我脚下挪动,而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我根本来不及反应。

    扑通一声响,纪从云落入下方湍急的河流,而就在我回头的一瞬间,我自己也觉得脚下一空,跟着栽了下去。

    我隐约听见顾柏川大喊了我的名字,然而,在没能完全听清楚之前,流水灌入我的耳朵、我的鼻腔、我的嘴巴,没有氧气输送给大脑,大脑一片空白,我凭借本能在水中挣扎,将自己顶到水面上方呼吸到新鲜空气。

    这实在是太困难了,我忍着剧痛睁开眼睛,看到纪从云正在离我不到三米远的地方,一头乱发散在脸上,很艰难地抓在河流中间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她呛了水,屡次开口想要说什么都没成功发出声音。

    我凭着自己非常有限的游泳技术划到她身边,短短三米的距离,我感觉自己几乎要游得断了气。

    雨还在下,铺天盖地落在我的头上……又或许那并不是雨水,只是飞溅起来的河水,我分辨不出来,我慌张极了。

    顾柏川是三个人当中最幸运的那个,由于他走在前面,而且及时抓住了山上颇有韧性的灌木枝条,此刻已经成功爬到了安全地带。

    他脸上的冷静不复存在,惊恐地瞪着双眼,冲我喊着:“你……你们等等我,等等我!”

    我不知道能等到什么,唯一让我感到一丝慰藉的是,我们在滑坡发生之前总算搜索到了信号,并且也已经成功打通了消防队的电话。尽管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及时找到这里来,至少,顾柏川现在是安全的,只要他在原地等,一定可以被救援队找到……一定……

    河流一浪接一浪向我打来,我长着嘴喘气,呛得满嘴都是咸腥的河水,纪从云就在我身边,我们两个共同扒在同一块石头上,那石头或许是刚才从山坡上滑落下来的,顶层还覆盖着一层地皮,这让我们至少有地方可以发力,不至于抓不住石头滑落水中。

    “你……你还好吗?”我非常费尽才将话说出口。

    “我抓不了太长时间,石头,石头在松动。”

    “我知道……我知道。”

    我该庆幸自己还有说话的机会,我想,此时此刻我应该是要说遗嘱了才是,即便我穷的叮当响,活了小十八年仍两手空空,理想没能实现,爱人不在身边,及没能活成陈敏期待的样子,也没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但我仍旧有话想要说,该死,那应该前来听我说话的人却在岸上不见了踪影。

    “我……我要是托着你,你能不能爬到石头上去?”

    “不行!黎海生,你不许松手!”纪从云满脸苍白,她不停地摇头。

    就在我准备再张口,我听见岸上传来一声怒吼:“黎海生,你他妈不许松手,我来了!”顾柏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出现在岸边,这回,他的手中拖着一根长长的木枝,在风暴中我看不清他的模样,只隐约看见一道颀长的人影,他半个身子扑出来,棍子向我们这里伸过来。

    这个时候,我听见有哨子和人声从远处传来,顾柏川一边向我们伸来木枝,一边大喊着回应。

    一个大浪打来,我抓在石头上的手一松。

    木枝在流动的河水中飘摇得像一只随时可能被打翻的船,顾柏川锲而不舍尝试着不同的角度,试图用长度有限的木枝碰到我们这里。而我能明显感觉到体温和体能在翻滚的河流中不断流失,意识也在逐渐模糊。

    忽然,我看见黑暗中传来一束光亮,而顾柏川的木枝也成功接近我们这边的石头上,我努力在河水中睁开眼睛想要看看他,我看到他的木枝摇摆在我和纪从云之间的迟疑。

    给她……

    我无声地张了张口。

    木枝在纪从云的手边停了下来,纪从云回头看了我一眼,随后抓住了目光,救援人员总算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赶到,他们抱着顾柏川的腰,顾柏川抓着木枝,一点一点将纪从云从河流中拽了出去。

    我来不及感慨,只听山林间再次响起一声巨响,眼前最后一个画面就是山石从天上冲着我飞了过来,那画面似乎是要跟12年那场暴雨重合,紧接着,我眼前一黑,陷入了混沌之中……

    我做了很长的一场梦,梦里的顾柏川仍旧是个孩童的模样,他站在水族馆的巨幅玻璃前面,向里面微笑着的白鲸伸出手,他的手指穿过玻璃,一点一点被吞噬在水流中。

    我大叫着他的名字,追随他的步伐,一跃撞进了玻璃里,而后就是一片虚无的白色。

    我的身体失去了重力,漂浮在空中,我看到无数发着光的胶片从我眼前掠过,一幕一幕,有陈敏、有黎正思、有许芸、也有顾严……他们年轻时的身影在胶片中不停滚动,他们逐渐衰老,长出白发和皱纹。

    他们在胶片里凝视我,盯着我,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

    我为他们的目光感到莫名的恐惧,不停地向前追去,想要抓住他们年轻时的影像,然而,无论我怎么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跑得双腿犹如灌铅,我仍旧摸不到那胶片的影子。

    空中伸出一只手,骤然将那相片抓了去,我抬头,看见顾柏川那张板正而冷漠的脸。

    我尖叫起来。

    “黎海生,黎海生……”

    是谁在叫我?

    “……一切指标都是正常的,每个人对麻药的反应不一样,可能要稍微迟一些。”

    是谁在说话?

    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那味道带着对粘膜极强的刺激性一直往我的肺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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