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恢复正常。
学校里关于我和顾柏川的流言消失了,周围同学过分关注我的有色眼光也消失了;班主任望向我眼神中的担忧不见了,而陈敏也没有再提到过任何关于我不同寻常的性取向。
我的日子在家与学校之间两点一线,没有逃课、没有打架更没有和老师作对,我就像是班里最普通、最不惹眼的学生一样,听课、学习,然后按照课表上的安排跟随校队训练。
我现在是校队的队长,带着我们队一路从六十四所学校的淘汰赛打到半决赛,这样的成绩已经足够突出,无论我在一个月之后的比赛中打出什么样的成绩,都已经足够申请国内不少知名大学的特长生名额。
陈敏脸上多了很多笑意,每天晚上回家变着花样给我做饭吃,按照她的话说,自己的儿子眼看着就要到十八岁,总算是成熟了、长大了,分得清主次,也终于知道上进了。
我沉默以对。
这样平静的生活曾经是我所渴望的,但前提是有顾柏川陪在我身边。有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追,最后我们一起到达他想要到达的远方,这是漫长岁月中最令我珍视的东西,而如今的平静美好只是假象,我白天发呆会想他,在楼道里路过就会下意识搜寻他,甚至于晚上整夜整夜的做梦。
梦不全然是坏的,我梦见了许多小时候发生的事情,梦见他的笑脸,他的拥抱和他的吻,直到闹钟响起的一刻,所有的泡沫都被戳破,只有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听隔壁邻居家的婴儿哭闹起来。
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层可怜可悲的碳酸岩,经历过暴雨的洗礼而变得摧枯拉朽,外表还算坚挺,而内里早已溶解,随时具有地面塌陷的危险。
我不知道在这样的日子里,我还能不能够有充足的养分支撑一株仙人球的生长,即使它需要的只是一点点……
即便北京的秋天是很短暂的,它仍如约而至。
距离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我可以明显感觉到班级中气氛的变化,原先那些喜欢在教室后方闹腾的男生越来越少从座位上起身,而那些喜欢结伴上厕所的女生也在走廊里独来独往,时常步履匆匆。
而对我来说,即便我维持了努力学习的表面行为,成绩仍旧没有任何提升,班主任对我的评价已经由“但凡你知道学习,你那么聪明的脑袋怎么可能考出这点分数”,沦为一声叹息。
他可能在想,黎海生这个孩子终究还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学习,是一件太为难他的事情。
而真正的理由我自己最清楚,我无法将心思放在学习上,我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顾柏川,而我睁开眼睛,就开始从四周仔细搜寻他的声音……我为这样的自己感到不值得,同样也感到悲哀。
习惯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东西,当我习惯了追逐他,就丧失了自我辨析方向的能力,顾柏川总是很对,但在这件事情上他错得离谱,我离了他,并不能让我变得更好。
我乐意这样的行为继续持续下去,我过得越不堪,他内心的负罪感就会越大,说不准……说不准有一天,他就会回来找我。
我就是这样卑微地祈求着。
直到……
十月中旬,年级学生自发组织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放松,借此来祭奠高三没有秋游的日子。
所有参与的人员大概有二、三十人,我和顾柏川、纪从云都在其列——这件事情说来并非我有意的,若我知道他们两个会一起参加,大概并不会凑上去碍眼,只是万事通小姐自从之前目睹我在晚自习闹的那一出之后,以为她说了什么刺激我的话(实际上也是),因此心怀愧疚,并在之后上学的日子里屡次主动同我聊天,想要树立起一副知心好“兄弟”的形象。
那会我刚好处于刚被分手的痛苦中,接纳一个女孩子跟我谈心并不是难事,最重要的是,万事通小姐告诉我说,她早就猜到了我的性取向。
“不然我怎么配得上我的外号呢。”她神神秘秘趴在我耳边,“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跟别人讲,你可以把它当作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人和人之间,一旦有了“秘密”,他们就会自然而然被绑到一起,所以,我理所当然成了万事通小姐的朋友。
万事通小姐喜欢各种各样的集体活动,无论是年级里组织的知识竞赛,还是最没有教育意义的远足旅行,她总是冲在前面最先报名。
我戏称她对集体活动的审美价值真是上到“阳春白雪”,下到“下里巴人”,实在是不挑剔。
这次的远足,发起者是顾柏川班上的人,本来参与者也大多是他们班上的学生,但万事通小姐硬生生凭着自己的“人脉”和热情,将我与她两个人的名字填写在参与表上,而她在做这些的时候完全没有询问过我的意见,因此,当我发现的时候也已经晚了。
“求你了,一起去吧!我看过报名表,上面没有顾柏川的名字哦。”她嘟着嘴巴,央求我。
其实,我并没有跟她细说过我和顾柏川的关系,只是,万事通小姐在人情世故方面实在天赋异禀,仅凭那天晚自习的片言只语就猜测了个大概,我无奈也只由得她去了。
至于顾柏川,我不知道他和纪从云为什么会出现在最终的大巴车上。
万事通小姐自动将顾柏川脑补成了移情别恋的渣男,在大巴车上和他打了个照面就垮起脸来,伸手将我从人群中精准拽出,然后趾高气昂带着我往大巴车后面的座位走去。
旁边的男生不清楚情况,只看见我们俩关系亲密,便发出“嗤嗤”的怪笑。
我无奈,万事通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