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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偏过头去,望着落地窗外的景色,听着顾柏川轻浅的呼吸声,直觉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走向破碎……我知道,时间是一条永远不会逆流的河,而我和顾柏川再也无法回到08年夏天,那一切幸与不幸的开端。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蓦地回想起曾经看到过的那首情诗:“我是一条朝你奔流而去的小溪,蓝色的大海啊……”
我是环绕在你膝边的蔚蓝,坚实的山川。
春天到来的时候,我蒸发成云朵,幻化成雨滴,在春潮里同你相拥,坚实的山川啊,亲爱的山川。
无论经历过什么,生活仍旧要回到正轨,我被陈敏接回了家里,而事情过去的第三天,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单元楼下面,阿鹏哥打开车门,楼上楼下搬运了很多行李。
我在窗户里面看着,看顾柏川从楼道里走出来,向那辆车走过去,他在上车之前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后在阿鹏哥的催促下关上车门。
顾柏川搬走了。
隔壁的房子终于回归寂静,而我知道他内心的悲哀应该不比我少——这栋房子是许芸阿姨生前居住的地方,在许芸阿姨牺牲之后,按照条例应当收回,但也许是房源并不短缺,营房科的人没有过来收房,默许顾柏川在此居住。
现在,关于许芸阿姨的一切在这里落下帷幕,除此之外,还有我们俩的童年,有他在床边养过的仙人掌,有我坐在地毯上打过的电玩游戏,有冰箱里的冰淇淋,也有我们拥抱过后在床面上留下的痕迹。
时间一直不停走,无论人心如何。
新年再次来临,今年的春节比往常都要安静,黎正思自从上次和我吵过一架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而陈敏虽然不再提起这件事,但我可以从她日益衰老的脸上看出她的抑郁和不安。
没有人有心情过这个年,我从冰箱里拿了点速冻饺子出来煮,煮好了端给陈敏一盘,留给自己一盘端回房间里吃。
破五的那天,韩奈约我出去打球——我们之间一直都有联系,只不过平时上学的时候重合的时间少,而放了假才有空,因此,他在电话另一头语气热切,还说自己出去实习拿到了第一份工钱,虽然不多,但是还是想请我们这些老朋友吃顿饭。
我没有理由拒绝他,正好也需要一些事情来分散注意力,满口答应下来,准备出门。
陈敏却对我的出行变得疑神疑鬼,我前脚刚要踏出门槛,就听见她厉声发问:“黎海生,你要去哪?”
“和朋友打篮球。”我说。
“什么朋友?”
“就是朋友。”我道,拧开门锁准备出去。
陈敏冲了出来:“你别想着去找顾柏川,他今年春节压根没在北京过。”
我被她忽然提起顾柏川的行为弄得一愣,无奈地裂开嘴角:“我知道,不是去找他。”
我敢保证,两家大人绝对是在这件事情达成了某种共识,因为,自从顾柏川搬走之后,我还试图去他的新家找过他——那是在西边一个别墅区,离学校很远,平时居住的多是已经退休大人或者还没上学的孩子。
我靠着手机上的地图找过来,好不容易看到顾柏川发给我图片上的房子,却最终没能进得去家门。
他们家保姆守在门口,除此之外还有顾柏川的弟弟,他们统一说辞就是顾柏川不在家,进去了也没人,死活也不肯给我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