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落雪少上许多, 只铺上薄薄的一层。
昨夜的细雨扑打屋檐, 晨间却又好似都消失不见了。
就像昨夜的暴雨未曾出现过,就像昨夜出现在房中的黑衣少年只是她的幻觉一般。
还有他掐得泛青的指尖紧紧握住,执拗地扬起手举到她眼前,非要递到她指尖的含着花蕊得桃枝。
少女睁开眼眸。
眼前一片朦胧的白雾, 昨夜的一切好似大梦一场。
若非她醒来后微微翻身, 看到床边放着的几束桃枝。
她当真会以为昨夜的一切都是假的。
再抬眸,少年正站在她房中的书桌面前。
阳光温柔的洒在桌面和他干净的白裳上, 他抬手落下一笔,仿若一副栩栩如生的水墨画。
他将昨日漆黑的衣裳换下, 又成了那副干净的模样。
他神色认真,下笔勾勒。
林鹭倒是也很久没看到过他练字了。
一些深处的记忆又爬了上来。
来来回回练的那几个字, 还有那日他用剑将她扣住在桌面上, 墨汁淋了她一身。
少女从床上坐了起来,懒懒散散揉着眼眸打了个哈欠。
昨天让他在房中陪她, 他不愿,今日却又兀自呆在这里。
她将眼神往那边递了递, 便能看到少年含笑的双眸。
昨夜的雷雨将空气中的一切污浊都洗净了。
祝如疏的双眸纯粹极了, 不含杂质。
他昨日穿着的衣裳上浓浓的黑色滚着血,在屋外的雷雨中不知淋了多久。
却如何都洗不净。
不过。
那血却没有一点是他自己的。
林鹭昨夜确定了祝如疏没受伤, 后半夜不知怎得就睡着了。
在古代人的世界中应当是最信因果轮回报应的。
他如此肆虐杀伐, 当真不怕被恶果所反噬吗?
少女原想出声提醒他,却最终还是抓着他的指尖警示他。
“别将自己弄伤了。”
碧桃向来数着时日,见着这时间也应当是自家宗主该晨起之时了。
她才放轻了脚步踩进屋子里。
结果却先看到在桌边神色认真练字的祝公子。
她甚至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碧桃站在原地蹙眉想了一会儿,原本打算出去, 这才听见自家宗主在唤自己, 这才又过去。
她让下人将盆子端进来, 将帕子拧干后,又帮自家宗主清洁。
只见着少女懒懒散散的,才从被窝中醒过来,脸颊也在微微发红,屋外的日光探进来,裹着她柔嫩的脸颊上,那毛茸茸的纤毛。
碧桃发现,自家宗主的神色竟总是不自觉往祝公子的方向看。
碧桃:我来得倒不是时候了。
她速度加快了帮自家宗主收拾。
虽说林鹭日日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碧桃还总是将她收拾得妥当极了。
还会在她唇瓣上抹上淡淡得口脂。
天气还是很冷,少女日日都裹着毛绒绒的厚衣裳,她凑到少年身边。
见他写得认真也未曾打扰。
祝如疏这人就没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少女看着他的字,许久不练又退化得像人类退步成猿人一般。
越看,少女的秀眉蹙得越是紧。
最终忍不住“啧——”了一声。
祝如疏笔尖一顿,抬眸笑着看她,神色倒是没有对她发出声音的不耐烦。
倒是林鹭现意识到自己这么做好像有点不大礼貌,才迅速用双手将嘴巴捂了起来。
少女向他保证:“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笑你的…”
主打就是一个做错事认了道歉了以后,下次还敢。
祝如疏倒是微微颔首,未曾在意。
他的状态倒是同昨夜不同,今日这副模样就像是昨夜的事没有发生过一般。
不过林鹭还是好奇,他究竟是去杀哪一帮人了?为何还能够全身而退。
并且一看就是一挑多。
能够1v1跟祝如疏打的人,估计这世界上也没几个。
祝如疏心情不错便未曾同她计较。
但是好似少年时时都少有同她在任何事上计较。
“师妹看看我写的是何字。”
林鹭闻声这才凑了过去艰难辨别宣纸之上,少年看似一笔一划,实则龙飞凤舞歪门邪道的字迹。
这字是写得要比他们这合欢宗还要邪门几分啊。
别太离谱了。
少女踮着脚凑过去,一边辨别一边念了出来。
“祝-如-疏-笨-蛋-”
说完以后,后一刻才明白事情的不对。
“嗳??”
祝如疏眉眼间还挂着笑意。
“师妹所言的笨蛋二字为何意?”
林鹭往后退了一步,神色复杂几分,这人秋后算账能不能不要隔这么久?
她都快忘记这事了。
当初她同祝如疏说,名字后面那两个字是。
“喜欢。”
如今却当着他的面念了出来。
少女第一反应是跑。
却n次被祝如疏提着衣裳毛茸茸的领口像提小动物般拽了回来。
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后背抵上少年的前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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