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里的世界变得狭窄, 少女扯着裙边脚步匆匆, 她的步子迈得很大,想跑上去抓住脸色苍白如纸,血如雨下的少年。
那很近的距离像变得相隔千里,林鹭听到自己胸口中那颗尚存的心脏怦怦直跳。
她想起在一日以前, 他还在吓唬她, 说魇鹩会吞掉她的心脏。
林鹭后悔了,她后悔让祝如疏出手。
她分明就知道这人对自己一点都不好。
两步的距离, 她仰面盯着缓缓漂浮在半空中的少年,血液还顺着腹部猩红的缺口流淌到林鹭脚边
一滴又一滴, 又滴到了少女的脸上。
由于太过于震惊,她没有什么动作, 只是袖口之下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林鹭在害怕他死去。
少年那从前不染纤尘的白裳脏了, 被血淋透了。
他就这么缓缓漂浮在半空中,升到了结界的最顶端。
从他头顶之处像绕着光晕, 结界开始慢慢从那处被破开,世界明亮起来。
后来。
林鹭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是湿润的, 似乎是流下了眼泪。
她止不住浑身颤抖, 也止不住同这场铺天盖地的血雨一起落下的泪。
再后来,她分不清脸上的究竟是血还是泪。
祝如疏就这么犹如神明立在半空中。
他失去了神识, 手低垂着, 他的形态被林鹭在朦胧的血色中看得一清二楚。
身后那条尾巴暴露了他,魇鹩引出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欲念,亦或者是在原著之中未曾显现过的另一面,情魔。
情魔的血只有当面对心上人时, 才是清甜的, 所以人们争先恐后想要让情魔爱上自己。
情魔的血亦可以治愈万疾, 使之起死回生,浇灌保肉身永驻不死不灭。
所以人们都想要得到情魔。
向来不是为了爱,是为了那举世珍贵的血。
在欲望面前,爱成了最廉价的玩物。
他们的一生都被爱捆绑,为爱成为他人的奴隶。
林鹭想不了这么多,她只知道了祝如疏是情魔,原著中从未出现过。
其余的,她脑子盯着上空的血衣身影,大脑一片空白。
那尾巴飘摇在半空中,曲折来回,灭灾的磅礴剑气引得胆小的青萝都化了千机鸟的形态,躲在林鹭袖口中微微震颤。
林鹭轻声宽慰着青萝,拍了拍她的羽翼。
神器都是有灵的,灭灾随了祝如疏能有毁天灭地的能力,而青萝几乎是随了她,胆小但遇事却从不怯懦。
祝如疏用的办法是血祭。
而血祭是原著中失传已久的,以血为养料进行破阵的祭祀。
其失传程度不亚于林鹭的烧魂之术。
以自身的血液来祭天地只为开路,焚毁魇鹩的肉身,破开它神识自爆的结界。
祝如疏用铺天盖地的血为林鹭开出一条生路。
有传言。
生前用过血祭的人,死后的黄泉路上铺满了尖利的冥界暗石,若要从此过便需脚下血肉模糊,要淌着血水才能踏过去。
跨过黄泉路、生死桥、断舍离,将生前的苦难尽数经历一次。
因为用过血祭,便是欠着地府审判一条命,这是要计入命簿子,以后都要还回去的。
林鹭后来回想起来,再记起那日血淋淋的路,还有她第一次见到那般脆弱无比又奄奄一息的祝如疏。
他难得乖顺,卧在她怀中,连指尖都很难再抬得起来。
而她自己,指尖颤抖到发麻,拥着怀中的人,热泪盈眶,不知所措。
林鹭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慌乱和死亡降至。
对于生死的无奈,和以后时日的惘然。
不只是脑中还是心口缺了这么一块,扭着发疼,抹着眼泪,又觉得比在从前的世界磕着碰着还要疼上许许多多倍。
少年呼吸微弱,似乎下一刻就会断气在自己怀中。
他所经历的疼痛,可比上一次自己帮祝如疏挡下的那剑,疼上百倍、千倍。
从幻境中出来后,她几乎完好无缺,而祝如疏身上没有一处地方是好的。
往日里林鹭还能笑着调侃,只是现在她盯着少年,半句话说不出来,心中还抽着一阵一阵疼。
少女费劲地一步一步,拖着比自己重很多的少年沿着山路一直往下走,她在路边走几步就停下来歇歇。
祝如疏的身影看着单薄,实则他的身形比林鹭高出很多,林鹭光是抬着手臂都十分费劲。
没有意识的人会将所有力气都压在旁人身上。
林鹭将人丢在一边,伸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脖颈,再回看刚刚走过的路,有些惊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过来的。
再看看树下躺着的祝如疏,他双眸紧闭,以往缠在眼眸上的布早已随意被林鹭挽起来,懒散挂在少女的手腕上。
少年眉头紧皱,不知是不满意现在躺着的姿势还是做了噩梦。
他浑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鲜血大片大片的凝结在衣裳上,还裹了路边的泥土。
除了那张好看的脸还稍稍看得清些。
林鹭一看又觉得,若是祝如疏醒着,估计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自己这么脏的时候。
她早已查看过,少年腹部的伤口竟奇异的有自己愈合的倾向。
情魔的体质过于特殊,就连林鹭也不知道其他多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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