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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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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聊赠一枝春(五)(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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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大钱,心里悲凉地想,这年头猪肉都能卖七文钱一斤哩!半扇自己就值得这点牙祭?

    他伤心地萎了,蔫在椅子里不吭声。

    暮芸一听就笑了,手指往旁侧一挥,指着吕太白旁边的空座道:“今儿我还要再见一个人,你也坐那听听——顺便好好想想,咱们家牧公的肉到底值多少钱。”

    许兰儿一福身,去后头将等了大半日的温家家主带上来了。

    温虞沈禾,牧州的四大世家,后边两个毁家纾难,几乎将账面上所有的钱都捐出来支持顾安南打这一仗了——

    顾大帅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仗义人,回程的路上便令人快马加鞭地通知银烟和尚,叫他立即将九郡贸易圈里属于前两家的份额给沈家禾家分了,又把他自己的私人股全都拿了出来,同重伤的禾珏一道抬进了禾家。

    短短半个月的功夫,光是分给他二人的盐茶两项,便已经叫他们连本带利地赚了回来,不但如此,还大有盈余。沈明璋乐得骑马都合不上嘴巴,给太极营的兄弟们人手一个大红封,见了顾家军如见亲兄弟;禾家赚得更狠,三天前禾珏一醒过来,就看见他那个小夫人红着眼圈扑在自己床头。

    “我没事,”他劫后余生,百感交集,伸手去擦她眼角的泪水:“别哭……嗯?”

    哪有泪水?

    禾小夫人一回头:“呦?醒了?哦我这眼睛没事,数钱数的——你要是醒了就喝口粥坐过来看账本——师爷!师爷人呢?绸缎这块是不是再追加点货?”

    禾珏:“……”

    据说凡是牧州的世家子弟,现在就没有不眼红禾珏的,甚至恨不得是自己替大帅三刀六洞!

    娘嗳!大帅的全部私股!那是多少钱嗳!大帅有情有义,跟着他是真的有肉吃,下回争取也为大帅挡刀!

    四大世家中,禾家原本处于末流,如今靠着顾安南一跃成为了世家之首,说是扬眉吐气毫不为过!

    相比之下,温家家主一夜之间跌落神坛,日子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他臊眉耷眼地低头走进来,穿一身褐色袍子,低着头抬着眼,给顾安南和暮芸磕了个头:“老头子是来……是来谢恩的。”他讪讪道:“半个月了,牧公没派人来抄家,想是要放过温家一马,我来谢恩。”

    温家家主说是谢恩,跪得却十分不情愿,他自觉脸上过不去,磕了个头招呼都不打就想走。还没等他扶着膝盖站起来,暮芸轻声笑道:

    “你倒是提醒我了。兰兰,去后头叫须卜将军起来,都什么时候了还睡?叫他跟温老先生走一趟。”

    温家家主眼皮子一跳:“什么?”

    “抄家啊。”暮芸纤长的睫羽一抬,唇角弯起的弧度恰到好处,仿佛是神明穷尽心力的精妙设计,可这么美的一个人,却又这么利的一双眼:“话我放这了,你要是非得救崖州,我温家不会出一文钱。”

    暮芸眼中似含怜悯,语气微妙一字不差地复述着温家家主当日在幻园高台基上说过的话:“你要是能活着回来,我愿意出全、部、身、家,给顾军庆功。”

    温家家主腿一软,坐倒在地:“不,不,我那只是一时气话!”

    “人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暮芸嗤声笑道,挥挥手嘱咐兰兰道:“去吧,记住了,是全部身家,哪怕剩下半文钱,我也要找须卜思归问罪。”

    温厚贤德,宽容大度?

    真有意思。

    这是乱世为王的世道,谁没事闲的要玩以德服人那一套?顾安南以前是长安黑市头子,他们这些“江湖人”最讲究所谓仁义那一套,即便如此他也从来不做烂好人。

    在暮芸看来,她没有直接把温老头子打死,就已经是她这个上位者的宽容了。

    兰兰福身退下:“是!帝姬放心!”

    “我不参加什么贸易圈!没吃过你们顾军一粒米!你凭什么抄我家!”温家家主挣扎着要站起来,却腿软得撑不起来,他抖着手指向暮芸:“暮芸!你一个帝姬怎能如此刻薄!你这么锱铢必较,对得起民间对你的信奉么?!”

    暮芸笑了起来,色如春花晓月:“民间对我是有点误会。”她隔着虚空点了点温家家主:“既然姓了暮,天生就做不了善男信女——不信?上午我还说要扒了银烟大师的人皮做瓷偶玩呢!你问问他去?”

    温家家主面如死灰,被顾安南的亲卫拖出去的时候还在气若游丝地喊着什么天道不公顾军害我之类的话。

    “烦,”暮芸蹙了蹙眉:“吵得很。”

    何三立即起身行礼:“是。”

    很快,吕太白和雍怀忠就听见外头传来了令人牙酸的筋骨碎裂声,先是被人堵住嘴的凄厉闷哼,而后便是令人胆寒的安静。

    何三回来了,笑着擦了擦手,一甩拂尘道:“无量天尊,温老先生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咱们聊咱们聊。”

    雍怀忠拿起茶盏,茶盖和茶碗在他手里抖得像个敲击乐器。

    这生动形象的下马威摆在眼前,简直是一切尽在不言中。一座铁矿,半个雍州,这些他们愿意拿出来和顾家军交易的价码,显然是不够吃牧公老人家这块肉了——至少帝姬这个主母,对价位不大满意。

    “谈判,那得是双方条件对等,您二位说是也不是?”何三道人恰到好处地开口温声道:“如今雍州遭难,宁州被楚军带走了大半兵力,举城空虚……您二位啊,再想想。”

    吕太白闭了闭眼,雍怀忠脸上那种夸张的哀戚也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定的严肃。

    在这短暂的安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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