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十六个;
顾安南此刻身在敌营,他们却都在主人身旁。
可此时此刻,他们还是不约而同地胆寒了。
顾安南高大的身躯走过来,俊俏却昏沉的阴影拢住了她:“为了符盈虚分给你的那一半兵,是吗。”
暮芸的下唇发着细微的抖:“是。”
“其实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她声音很轻:“你不会放我离开顾家军,但我一定要回洛阳去。”
顾安南收起了他那令人心碎的目光,从靴筒里摸出了一柄珠光宝气的匕首。
符盈虚一见,立即色厉内荏地骂道:“莫斐,你怎么办的事!他怎么能带着利器进楼?!”
莫斐站在门口,没有表情地说:“我不知道。”
顾安南下巴扬起,嘲讽地笑了,只是不知道笑得究竟是谁。
那日登科楼里,他半醉未醉,扶着他的徐青树怕有人趁乱对他不利,便塞了这么个“防身的手段”在他靴子里。
“大帅,何三道长说……您也不要太依着主母。”徐青树那厮酝酿了很久,才磕磕巴巴地说了出来:“她是心怀天下的人,心里装着天下,可能便不再方便揣着别的什么人了。”
这把匕首和那句“如君不能用,务必急杀之”的混账唱曲都被送到了眼前,顾安南通通没能听得进去,事到如今,也实在怪不得自家军营里那个装神弄鬼的道士了。
要怪就怪自己蠢吧。
顾安南拿着匕首,眉眼垂着,好像那眼睛里面有什么东西真的死了,打从进了牧州起,他犯了好大一场贱,如今终于死心了。
皮囊犹自负隅顽抗,精神却已在暗处消亡。
从今往后,再不肯看她一眼了。
他脱下了那身可笑的衣裳和满是冷汗的里衣,只着一条褐色武裤,并一对祥云武靴;就这么赤着上膊,披着一身新陈夹杂的伤,蛮不在乎地朝符盈虚勾手道:
“来,同你老子一战。”
符盈虚在上位见他果然被困住,拍案起身,口中说着老天果不负我,连声命令众武士上前将顾安南砍成肉泥。
“嗳嗳,”顾安南仍是勉力站着,面上却一点看不出来,长刀转了一圈,被指到的武士潮水般往后退:“做什么使唤手下人?还什么坚壁孤城符盈虚,就这点能耐是吧?”
符盈虚似乎被激怒了,粗喘着站起身来。
“符卿。”暮芸就这样快速地说道:“顾贼凶悍,虽已中毒,却可能仍有战力。”
银烟和尚大声道:“殿下!”
暮芸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听闻今日白虹之宴,本有一场六角笼里群狼争斗的好戏——不如便用顾贼做个饵,提前庆祝一下如何?”
作者有话说:
北狩:被俘虏的皇帝通常不直接说被俘,而是说他们“去北边打猎”了;明土木堡之变中明英宗被俘,明实录中就是这样记录的。
我只能说5555,芸妹有苦衷,但不多。
(tip:裴氏女不是裴大当家, 是她的手下,回头修文的时候我给她换个名字区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