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盈虚兴致极高:“稍后便到!”
稍后?!
在场众人都跟着惊惶起来。
难道今日就是顾贼总攻之日吗?那他们还坐在做了喝个鬼的酒!还不赶紧回家紧闭门户?!
“看看你们的样子。”符盈虚目光转了一圈,鼻子喷出热气,语气恶劣道:“实话告诉你们吧,顾贼事先埋伏了百十来人到我牧州城内——以为今日有宴,城防必虚,所以定下在今日骗开城门,想要一举夺下我的牧州!”
牧州的文武百官诚立即起身叩拜,山呼“大人英明,大人万年。”
裴氏女也跟着起身,手中捧着一盏酒,依然是那副清冷神情:“恭喜大人,贺喜大人,我家主人遥知喜讯,必定也为大人高兴的。”
符盈虚大笑道:“若无裴娘子事先为我们通气,符某又如何能这么精确地知道顾贼要攻哪一个城门?裴娘子当得首功!”符盈虚得意之至,唯恐下面人不明白他的“得道多助”:“好叫尔等知道,她主人裴璐本是顾安南手底下的人,如今却同他反目成仇,选择前来助我!”
“是,”裴氏女福身道:“我主人裴娘子本在顾家军中负责信报之事,无奈当日长安城破,顾贼竟不知为何,强行派我主人往长安去,说是要寻一个什么人。”
暮芸眸光微闪。
原来当时……他就派人去长安找过我吗?
“我主人费尽心里寻找,仍然不得,那顾贼又令她南下去蛮人的地方——可怜我主人便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过是个弱女子。”裴氏女敬酒,而后满饮此杯:“顾贼为一己之私,宁肯让手下人送死,像这样的人,不配让我主臣服。”
“说得好!”似乎是为了让人听清她说的话,乐声渐渐弱了,符盈虚忽然发现,他的文武群臣听了这番话,竟然没有大骂顾贼,反而脸现惧色。他立即喊道:“你们怕什么!”
乐师们只得顶着满头汗继续卖力,明明是欢天的喜乐,却听得牧州的文武群臣越发心惊胆战。只有曾华——这个陆禄死后,符盈虚手下最得力的红人,敢抖着胆子跪着问道:
“顾贼奸猾,符大人是朝廷正统,自然是棋高一着……敢问符大人,顾贼想从哪个门进犯?要不要属下立刻调人去堵着?”
夜幕下,细细的雨水夹着冰凌落下,将牧州城墙拉弓到极致的士兵的表情模糊开去。雨丝打上他们的睫毛,又很快被寒风冻成沉甸甸的冰晶。
忽然间,一个士兵发现地面的影子有些异动,还没等他回身反击:“有敌袭——啊!”
寒凉的刀锋吻颈,给了他一个痛快死。
城墙上其他的士兵听见他喊出来的尾音,汗毛倒竖,想要立即按照阵法抵抗突袭,却已经来不及了!无数暗影悄无声息地贴上他们背后,二话不说一击必杀!
德胜门外,三千甲兵等在城下,当中领军的大将穿着一身异于常人的铁甲,马鞍两侧挂着极有辨识度的重锤——
正是顾安南座下第一武将铁三石的开天锤。
“顾贼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我牧州城内还有天罚等着他!”栖芸楼内,符盈虚手中酒盏满溢,大笑着回答道:“顾贼骄狂,选的自然是我牧州北侧,最宽阔最气派的德胜门!”
曾华的脊背瞬间塌了。
要知道他的小弟,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就在德胜门上!
“大人,下臣……”曾华稳了稳发花的视线,砰地一声磕了个头:“下臣立即带着巡防营前去支援!定为大帅生擒顾贼!”
符盈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仿佛在欣赏他的痛苦:“不必了。”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
北方剧震。
三千甲兵脚下同时传来细微的震动,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挣扎着想从地底钻出来!城墙上的守城兵显然也感受到了这种恐怖的异动,曾华的幼弟扒在城头,就在他向下看去的一瞬间——
“轰!”
地面忽然毫无预兆地炸开了!
翻滚的烈火从地底喷涌而出,城上城下的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难以名状的胆寒,在这一瞬间,无分敌友,他们都共同面对着死亡这个同样的敌人。
“是伏火雷!地下有伏火雷!”
“快逃!无论哪个方向,快逃!”
但,谁又能争得过死亡呢。
地下早就被埋好的火雷范围极广,埋雷者微恐不能将敌人全歼,不仅在城外极广的范围内设了火雷,就连着城门内一里的范围内都做了布置。
德胜门屹立百年,却在这无与伦比的轰炸之下,玉山倾颓般轰然倒塌。
“道长!”顾家军的传令兵顶着满脸黑灰,飞也似地跪倒在帅帐之外,声音嘶哑地吼道:“德胜门不成了!”
何三道人声音颤抖:“统帅呢?”
“也在阵中!尸骨无存!”
何三目光空蒙了一瞬,而后一个跟头从上面栽了下来;九郡守君们也感受到了这股热浪,各个面色凝重;城内,带着潜火队的章厘之被这一震打了个踉跄,瞧见那边火光冲天,一挥手道:“儿郎们,带好云梯,快随我来!”
栖芸楼内,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大地强烈的震颤,那震耳欲聋的巨响轰彻天地,让所有人的耳膜都感受到了强烈的锐痛!
顾安南握着酒杯的手,攥得死紧。
热浪如有实质般弥漫到整座城池,白虹别庄也被笼罩在了扭曲的热浪之中;好似幽冥地狱翻覆,驮着牧州的恶魔要冲破地表撞出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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