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州既然仍是天子辖地,和尚身为朝廷使者,跑腿也是应当的。”
这是在警告符盈虚——得意什么?你不过是个土皇帝,还是得听咱们真天子的!
符盈虚气息一顿,显然也被噎住了,只得不尴不尬地笑了一声:“大师请。”
暮芸忍不住笑了。
她老爹当了三十六年的皇帝,上不敬先父,下不信群臣,老婆死了都懒得去上香,儿女教育更是一概不管——他这辈子就只喜欢一个地方,那就是京郊护国寺。
当时护国寺的方丈是个修闭口禅的,一辈子说不出半句话,通身富贵全不要,闷在佛台下手抄了三五十年的旧经书;他唯一的弟子跟他脾气一样怪,从不肯老老实实坐在寺庙里让皇帝供着,一年里到有半年时间在各地苦修,还学出了一身医术,给人看病却又不收钱,成日里靠化缘混饭吃。
这个古怪的弟子便是陆银烟了。
而除了做和尚之外,他还有另一重的身份……
“好家伙,这年头和尚也可以带家眷了。”顾安南朝那边虚空一点:“怎么还带出一个姑娘?”
只见陆银烟转回身来,从船舱里又扶出了一个弱柳扶风的女子,此女举手投足仙气飘渺,容色属于清淡雅致的那一挂,倒也风姿袅袅别有味道。
暮芸立即抓过顾安南手掌写道:“你仔细看看。”
顾安南挑眉。
暮芸:“你不认识?”
顾安南:“我应该认识?”
暮芸眉头紧锁。
如今牧州全境封锁,但后日要在白虹别庄办的那场宴席里还缺两个人——一个是朝廷使者,一个便是昙心口中神秘的裴姓女子。顾家军必定已经虎视眈眈地盯住各个城门,符盈虚再怎么狂妄,也绝不敢擅开城门迎人入城。
因此暮芸断定,裴姓女应该是跟着朝廷使者一块来的。
可这个竟然不是裴璐?
符盈虚对待这个“裴姑娘”同样客气:“顾贼在外,只能以这种方式迎接姑娘进城,失礼了。”
顾贼大模大样地听着,见暮芸瞧他,还很是手欠地拍拍她头,手法跟摸山寨里那条黄狗子时别无二致。
……要不是长得俊俏,真想给他一拳。
裴姑娘摇头示意无妨,从袖中摸出一只木牌双手奉上:“我家主人事务繁忙,不能亲至,也望符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不认识,但有点眼熟,”顾安南慢悠悠地在暮芸手心写道:“长得不大像,衣裳气质却有几分像我那个义妹的模样。”
暮芸双眼一亮。
那边符盈虚客套了几句,引着人往外走——果然如暮芸所料,渡口那边还有另外的出口:“银烟大师远来是客,先在我的幻园住几日;符某人还有一处白虹别庄,后日便在那里为大师接风洗尘。”
陆银烟微笑道:“和尚野惯了,无需如此。”
“大师果然性情中人,。”符盈虚大笑,声音在水道里回荡:“到时候我还有一场泼天精彩的大礼奉上。”
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大师看了,回去也好在白首辅面前替我表表忠心才是。”
眼见三人要走,暮芸忽然用气音道:“官人。”
顾安南耳根子霎时红了:“嗯?”
“刀带了没有,”暮芸见他点头,快速地说道:“机不可失,你现在去把符盈虚杀了吧。”
被官人二字冲昏了头脑的顾大帅一下醒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平白无故嘴甜,脑袋里成天就想着怎么让你官人送死是不是?”
暮芸猫一样柔媚可爱的眼瞧着他,一翻身,双手捉着他衣领,冰冷无情地哄道:“听闻官人在飞将峰上独自除了百来人,就眼前这几个货色,自然不在话下。”
她原本就是要除掉符盈虚的,否则将来返回洛阳的路上必定不会安生;顾安南想夺下牧州,符盈虚猝死于他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不是官人不给你办,”顾安南哼声道:“只不过没有必要。”
暮芸一愣:“什么?”
顾安南俯身在她耳边要开口,暮芸便全神贯注地听着。
顾安南:“江某人文静得很,怎能做如此喊打喊杀血腥之事?”
暮芸:“……”
她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没掐动,心想这狗东西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里最有成算,他肯放过这个机会,一定是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只是他现在并不肯说。
也只得暂时作罢。
顾安南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的发顶心,心说长成这么个娇柔的模样,心肠怎么就能这么狠?
……这小毒妇。
要不是看在她漂亮的份上,真想狠狠揉上两把。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直到那边彻底没声息了才走出来,顾安南四处走了两圈,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暮芸则一边伸手去够刚才那守卫留下的火把,一边将下午昙心跟她说的“裴氏女”的问题讲了一遍。
顾安南将的火把摘下来,隔着袖子拉住她手腕往回走,坦然地说道:“行,知道了。”
暮芸:“……你那义妹可能已经背叛你了,你到底听懂没有?她留下来和你们对接的探子八成有问题,不能再用了。”
“呦,”顾安南一回身,英俊的眉眼被火光映着:“担心你官人啊。”
暮芸气笑了。
也是奇了,自己做了十来年的帝姬,太师太傅皇室规矩压出了她一身戏也洗不掉的清贵规矩;监国的时候六部九卿又活生生给她骂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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