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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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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公主与悍匪(三)(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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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嘴快地问道:“为什么?”

    暮芸深吸一口气,一字字道:“因为孪提顿会亲自来。”

    “我知道你恨我,但这不是斗气的时候。”暮芸上前一步,踮起脚来,几乎是贴着他的脸颊轻声说道:“顾安南,这次我真的不是要害你,真的。”

    炽烈的光擦过顾安南的下颔线,落入了暮芸精致美丽的眼睛里,将她深棕色的瞳孔毫无保留地点亮。

    顾安南看见,自己的倒影和光线一起闯入了她的眼眸。

    而这,几乎是他前半生最大的愿望。

    可惜他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少年郎了,胸口的贯穿伤经年日久,明明早已长好,却仿佛仍在隐隐作痛。

    顾安南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微垂的眸子和脖颈下大片的刺青一样,显得凶悍又冷漠;只有负在身后的手微微蜷了蜷,看起来竟有些无措。

    暮芸再进一步:“你真的可以信我——我用毒针毒死了匈奴左贤王,落在他们手里也是个死。我和你,至少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她不再去看顾安南的表情,而是快速地蹲下身来,想也没想地拔下了头上剩下的唯一一支素金钗,在河边平整的湿地上划了几条线。

    “你看,这是塔汉山。”暮芸将泥土聚做一个凸起的长条形小堆:“塔汉山划分了南北两侧的匈奴势力,北边是北烟沙漠,南边是南音草原。”

    匈奴的地势十分奇特,被塔汉山一分为二,一边是水草丰美的草原,一边是环境恶劣的沙漠;匈奴的各方势力就像灶房里的耗子般在两边窜来窜去,从来没个定性。

    而暮芸此次和亲的目的地,就在大漠和草原的交界处。

    何三总算缓过一口气,直接用手指跟着一起画:“不错,殿下和亲时便是从塔汉山东侧来,匈奴单于栾提顿久居南面,所有属下中只有左贤王在北侧,只有他能去接亲,所以殿下才会在沙漠处遇险。”

    千算万算,没料到那位战力卓绝的大单于会亲自来。

    要知道在如今的中原大地上,起义军楚淮拥有最强的军事力量,若说还有谁能与之匹敌,恐怕也只有匈奴草原上的栾提顿了——

    这位大单于也算命途坎坷,他出身不正,生来便不被父亲喜爱,九岁时便遭人陷害,被卖到了中原来。

    一个没名没姓的匈奴小子落在了敌国,想也知道他会落入怎样的境地。

    辽阔的草原上,已经没有人在期待着他的归来,就连栾提顿的父亲也盼着他早点死,免得回来给他亲爱的小儿子添麻烦。

    可栾提顿偏没有顺他们的意。

    十年后,草原上突然出现了一股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新势力,如同旋风般席卷了整个草原;直到弯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老单于都没有认出眼前的年轻人就是自己那个失散多年的大王子。

    “我只问你一件事,”新任单于浑身浴血,却有一双安静的眼睛:“我被你的新阏氏暗害,被当成牛羊一样卖给荆人的时候,你到底知不知道?”

    老单于抬起浑浊的眼。

    他嘴唇颤了颤,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说什么呢?

    说自己从一开始就嫌弃这个大儿子带着荆人的血脉,是个孬种;还是说其实他本打算亲手将这个儿子杀死,若不是他生母以性命相胁,栾提顿甚至连苟活的机会都没有?

    栾提顿闭了闭眼,此后余生,关于他的父亲,他再没有提过半个字。

    弯刀利落地一抹,同源的血液就这样肆意地溅上了新任单于的脸颊。

    十年泣血,鸣镝弑父。

    此后数年间,栾提顿的大名响遍了整个草原,在中原地区陷入了各路起义军的混战时,这位年轻的大单于也开始了他统一草原的道路。

    时至今日,匈奴在他手下,已经渐渐有了大一统的趋势。

    顾安南敢从他手里抢人,已是做了旁的中原势力想都不敢想的事;要他正面应战,也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换句话说,没有任何一支中原部队,想过要真刀真枪地和匈奴人直接对上——

    因为那和送死也没有什么区别。

    “但栾提顿既然来了,难道还真的能容你将我这个未过门的阏氏带走吗?”暮芸深吸了一口气:“这一战实在是势在必行,避无可避了。”

    她抬手在“塔汉山”中间画出一条弯弯曲曲的流线,而后指着眼前湍急的河水道:“如果只有塔汉山,今日我们必死无疑,但好就好在,我们还有这条脱木尔河。”

    湍急的河水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栾提顿拥有世上最快的骑兵,最多不超过两个时辰他一定会追上来。如果到时候大部队还是在平坦的草原上……后果不用我再说了。”暮芸抬起头来看着顾安南:“所以你只有一条路可走。”

    “也打了小半辈子的仗了,用不着你教我。”顾安南看了她一眼,一挥手道:“何三,带她走。”

    何三道人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束着手没敢动:“老顾啊,要不你再听听?”

    顾安南转身就要走。

    “顾安南!”暮芸挣开了何三来扶她的手,上前一步踮脚扯住了顾安南的衣领。她手上还带着被长刀划出的伤口,随着紧攥他衣裳的动作,泛着一点甜甜的血腥气:“你便是想杀我,也得过了今日再说!难道你真要把自己手下的队伍全都葬送在这才甘心?!”

    她离得太近了,近到顾安南都能听见她跳得飞快的心。

    “想活下来就只有一个办法!让一队老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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