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着向人类复仇的乐趣。看着那些贪婪的人一步步走向绝望的样子,让它畅快无比。
    可这个人丝毫没有那些贪婪之像,虽是冷淡,但却意外地有些温柔啊。就好像……那个小公子最初的样子。
    潄金鸟犹豫了半晌,最终跳到石屿的被子上,蹭了蹭他露在外面的脸,而后便飞了出去。
    它出了石屿的房间,看到苏弥正眯着眼睛站在门口。
    “你要做什么。”潄金鸟身上的毛都炸了起来,这个男人实在太过危险。
    “呵,”苏弥微微张开眼睛,一双眸子的瞳孔放得十分大,“我与你们这些小妖不同,对人肉并不感兴趣。”
    “那你为何骗他。”
    “有趣罢了,”苏弥抖了抖烟杆,而后从烟袋里捻了一小把烟草放到烟锅里,“你这鸟,倒还有几分情义在,我便送你一程吧。”
    还未等潄金鸟反应过来,苏弥嘬了一口烟,而后对着它缓缓吐出。
    潄金鸟只觉得自己似是被大片的烟雾笼罩,周围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最终一切都静了下来。它睁开眼环顾四周,只觉得似乎十分熟悉。
    而后它便看到一个几百年间它都无法忘却的身影,竟是那个小公子。
    小公子的眼睛已是瞎了,用一块白布条裹住。他坐在一个荒废的庙堂里,手上捧着一个木雕的小玩意。
    潄金鸟飞近了,才看出那雕得竟是只圆滚滚的鸟。
    小公子把木雕捧在手心,细声说着:
    “小鸟儿啊,小鸟儿啊,我不要你吐金了,你快回来吧……”
    “小鸟儿啊,小鸟儿啊,是我糊涂啊……”
    “小鸟儿啊,你在哪啊……”
    小公子将木雕抱在心口,虽无泪水,却呜咽得无法自已。
    潄金鸟呆呆地看着破旧的庙堂,和那狼狈的人。觉得视线有些模糊,这人,原来也还是惦念自己的啊……
    它飞了过去,站在那人的肩头,蹭了蹭他的脸。而后将自己脚踝上那颗拴着的金粒咬了下来,放在那人的身边。
    那人激动摸着肩头,却什么都没有,而后失落得又抱起那只木雕鸟:
    “小鸟儿啊……”
    “他也得了应有的罪果,你的怨也算了了。你虽为妖百年,却也算不得作恶多端。轮入牲畜道三巡,待第四世,若是还有缘便去找他吧。”苏弥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而后潄金鸟感觉身边的烟雾又渐渐将其包裹起,而一切感觉都变得模糊了。
    只是那人唤得那句“小鸟儿”,还在它的耳边回响。
    避寒台上金阁红绍,不知人心却相逢,百年已过落魄堂堂却得此世善终。
    苏弥放下自己的烟杆,屋内已没有潄金鸟的身影。
    他推开石屿的屋门,倚在门框上,看着蜷缩着身子在床上熟睡的人。苏弥用指腹摩挲着手上碎石拼起的扳指,静静地站了一会,而后轻声掩上门,又卧回了地毯上。
    这世间无人会是一颗孤石,你说不信,可是你看,我这不是来了么。
    没一会,玻璃小窗从里面被拉开。伸出一只骨节分明却白得过分的手,将一盒红双喜推了出来,上面还整齐得摞了三枚硬币。似是感觉到外面的寒意,那只手稍稍抖了一下,而后迅速把那皱皱巴巴地十块钱划拉了进去,就关上了玻璃窗。
    外面的男人把硬币装进兜里,又摸出一个火机,哆嗦着点着了烟,赶紧嘬了两口,搓着手往巷子外面走去了。
    出了巷子口,男人忽然觉得暖和了许多。于是宽了宽肩,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刚刚买烟的那个便利店孤零零的开在深巷里,旁边立了一个有点破旧的牌子。
    男人眯了眯眼睛:“——有一间便利屋?啧,什么鬼名字。”
    不过男人也没多加驻足,转过身顺手扔了扯下来的烟纸,捏着烟就大步离开了,心里想着:果然抽根烟就暖和多了。
    然而他却没看到,在他转身的刹那,那个便利店的玻璃窗又被打开了,那只苍白的手推出了一杯热茶,而后热茶一点点在空中消失。最后那只手将杯子拿了进去,关上了玻璃窗。
    而如果那个男人仔细些看那牌子,就会发现旁边还有一排小字:
    ——“欢迎观临有一间便利屋,如果无事请勿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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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叩叩……”玻璃窗被敲响了,但声音十分细微,像是用指甲的尖端轻轻敲点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