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石屿想了一下,“你怕他不理你?”
“我……”冯夷本来声音还挺大,一下子就蔫了下来,“我……我没有。”
“恩。”石屿点点头,却也没再过多说些什么。
“还有糖么?”苏弥点起烟问道。
石屿看苏弥身边那一袋子已经空了,起身走向货架,打算再去拿一包。然而刚刚走到货架就听到客厅先是“咚”地一声,然后苏弥说道:
“有人来了,开个门。”
石屿转过身,看到冯夷侧倒在地上似是睡着了,而苏弥一边收着烟杆一边站起身。
石屿走到门口,打开门,苏弥用烟杆敲了敲外墙,不一会一道人影就出现在石屿眼前。
“进来吧,”苏弥点上烟,“刚才的话你应该也听到了。”
“抱歉,叨扰了。”门口的男人有些歉意的看向石屿。
石屿摇了摇头,这才打量起眼前的男人。眼前的人长得确实也十分俊美,但比不上冯夷。身上一身蓝衣,露出的手背上有像是图腾纹身一样的纹路可那纹路却像是活的一样,随着呼吸的起伏忽明忽暗。
“人在那,”苏弥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冯夷,“你把人带回你海里吧,搁这占地。”
海若跨步上去,将躺在地上的人揽入自己的怀中,让他窝在一个舒服的位置,眼底有些无奈道:
“他是河伯,自然是要回黄河中的。”
“啧,几百年了,黄河水都不知流入你那里多少,怎么你们二人还分得那么清。”苏弥靠在墙上,嘬了一口烟。
“我又怎不知他这几百年的心思,可我不能啊……”
“你不喜欢他么?”石屿从货架拿了巧克力递给苏弥,自己坐在了海若对面。
“怎会不喜欢,只一眼,他便让我再也忘不去,”海若眼神柔和下来,拨去冯夷眼前的碎发,“这个人啊,明明容易害羞得不得了,却还总是装着样子来撩拨我。”
“来讨礼物时倒是坦然,跟小孩子似的,真想把好的都给他。”
“我的海宫都搬到了入海口,每日他一来我就能看到。”
“他弹奏什么都那么好听,我有时想多听一会,都舍不得出来。可又不能让他等太久,要不然他就该翻腾浪花儿了。”
“这人啊,定是最好的了,我怎会不喜欢。”
“为什么不告诉他呢?”石屿歪了下头,他不知道最喜欢是什么感觉,但他知道有话不说的感觉很辛苦。
海若苦笑了一下:“这个人那么好,可我却不一定会是他所需要的。”
“他总是不服输,得不到就不甘心。这么多年,他追着我,许就是不甘心罢了。真正得到后,或许他会更加失望。到时以他的性格,黄河怕是又要大乱。”
“其实我也知道,让他死心或许也好,可我却也舍不得……我总想着再拖一日吧,明日再见一次吧,这一拖竟也磨过了这么久。”
一旁的苏弥,吐出最后一口烟,眯着眼看向海若:
“你是不是忘记,他是河伯了?”
海若愣了一下,说道:“我自然知道他是河伯。”
“河伯狂妄,自大,喜玩乐,肆意妄为从来都随心而行,可他现在竟也会只因失手打翻了一艘船而自责不已,害怕不已。”
“他生性使然又为神明,脾性是改不掉的,可这千百年与你共度,若只因一个不甘怎会做至如此。”
“他再过千年估计还是学不会爱民悯生,可他也因一个情字,行善护佑。这是他的轮回因果,也是你的。”
“你本就护佑一方,你若信他便成全了他一个痴情,若不信你们也依旧会替天治水。”
“于天道而言结局都是一样的,天道因果之事,你何须操心,你的选择只关乎他而已。”
海若听过苏弥的话久久未言,过了半晌才低下头,在那熟睡之人的额头落下一吻,随后起身将他抱起,对苏弥说了句:
“谢谢。”
石屿拿了一盒巧克力礼盒,放到被横抱起的冯夷的肚子上,看着海若说了句:
“情人节快乐。”
海若愣了一下,在心中默念了好几遍,情人,情人……这个词真是美好啊。
海若踏出大门,转身看到石屿和苏弥都站在门口,轻笑了一下说了句:
“情人节快乐。”
而后纵身飞起,消失在黑夜中。
石屿还有些发愣,苏弥伸手揽了一把石屿的头,打着哈欠说:
“睡觉吧,小情人。”
石屿抿了抿嘴,看向苏弥,却见他眼中带着调戏意味的笑意,觉得自己被逗弄了,于是回卧室前憋了半天,对着刚刚卧在地毯上的苏弥说了句:
“晚安老情人。”就关上门进屋了。
苏弥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那扇门彻底关死了才低低地笑出声。
你若是顽石我便守你百年开化,你无欲无求我亦陪闲云野鹤,我从未急于与你诉心肠,百年也好千年也罢,纵然星辰吞没人山人海不得留,只要某日你想取灯一盏,烛火油尽,我来为你续尽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