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乃兮
下聘礼是一个极为正式的场合。
沐王府里负责记载的文官对着拉家常一般的场合, 下笔是规整到近乎史记的用词。口头上听的全是通俗易懂的话,纸上全是咬文嚼字。
没有人可怜负责记载的文官有多头痛。众人走完下聘礼流程后用饭,用完饭在进行下一步订婚事当天细节。马上过年, 于是双方更是连年节礼都商量了下要怎么弄。
要不是男方留下过夜实在荒诞, 沐王爷都恨不得让周元淮留下和自己彻夜聊天。这世上有学识会说活,且又恰好与自身结为亲家, 简直能将他本身权势拉上一个高度。
遥想当年沐王府说一不二,哪怕沐王爷是异姓王,在地位上却远高于真正的皇家王爷。如今沐王府步步弱势,在权势上远不如当年。再加上上一任沐王爷被女眷毒杀, 更是将这点权势带上了一丝可笑。
这些时日周家如此顺畅在本地办了一个学院, 引了不止本地,甚至周边几个州府的学子前来求学。周家又不动声色在百姓中办起了女子学堂,深刻让敏锐的沐王爷察觉到了些机会。
于是周家要辞行,对周家上心的沐王爷再三说了不舍。周子澹趁着沐王爷和自家爹在那儿客套, 正大光明叫下人用沐王府的精炭给自家手炉添了一份暖。他被烫得斯哈直抽气,以至于府上还不得不多给他一些厚布来包裹手炉。
他现下拿着的是他哥的手炉, 而沐子芝手上的才是他的手炉。他让人添炭,全然没落下沐子芝手上那个。
旁观全程的沐子芝也被烫得手指不住挪动。她还裹在披风中,在边上忍不住说:“你周家缺这么两块炭吗?”
周子澹当然表示:“缺啊。精炭没有烟味但价高。江南很少人家烧炭, 我们家里当然没有备多少。你没听说江南人去北方为官的,每年都有人关了门窗烧炭被闷死么。都不懂如何烧炭。”
谁想这儿天能说冷就一下子冷下来,会需要到烧炭的地步。
他寻思着自己这话, 有点让周家落了沐王府一头的意思, 又朝着沐子芝笑起来:“反正不会让你冷着。你手炉拿着。我家里还有。”
沐子芝望向周子澹的兄长周子淙。周子淙听到周子澹的话, 显然轻哼了一声, 对自己的手炉被抢走很不满意。
“你哥好像缺个手炉。”沐子芝提醒周子澹。
周子澹捧着折腾好的手炉转向他哥:“哎, 哥。要不你先拿着。我们反正还有个。让王府的人替我们稍带一块去给那个手炉也添一块。”
连吃带拿的,相当嚣张。
沐子芝注意到府上管事脸上隐隐抽了一下。要不是不能揍人,恐怕早上手了。
偏生沐王爷对周家看重,送人亲自将人送出了门:“先生慢走。夫人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尽管派人到府上来说一声就行。沐王府人多,操持婚事方便。”
周元淮微微颔首:“客气容易出差错,惹我们双方不高兴。我和内人一定不客气。这些天我能来尽量来。年后成婚赶了些,他们喜欢高兴就行。”
双方客套完,周子澹这边也和沐子芝告辞。
他伸手将沐子芝的碎发挂到她耳后,肆无忌惮无视旁人,在沐子芝耳边落了一句话:“过年送你一份礼,成婚时还有一份。你可别忘了给我也备一份。”
沐王爷注意到这边,皱起眉头轻咳了声。
周元淮当即开口:“说什么呢?走人了。”
周子澹笑盈盈朝沐子芝挥挥手,走到他爹身边:“没说什么。这不过年了。我想问子芝讨一份礼。”
在场的人又一度陷入沉默。主要是在场的人有见识,但少见这么厚脸皮还将脸皮厚度展给别人看的。到最后走,除了周子澹之外也只有沐子芝默默转身离开后,终憋不住笑出声。
沐子芝捧着手炉,带着周子澹没有带走的披风,脚步轻快,话轻声几乎消散在寒冷的路上:“一天天的,总那么欠打。”
如今下完聘礼,周家和沐家几乎全忙了起来。府上过年加上喜事连带着,连带花草都被用红色绸缎为主装点起来。府上的灯笼全换了一批,用的都是最新的红布,色调比挂了一年的灯笼红艳得多。
窗户上被下人们张贴上喜庆的红纸,连带着来往的仆从脸上都洋溢着喜庆的笑。
沐子芝小院里也增添上了一缸缸色调明艳的染缸。
半年过去,白云和潭梦跟着郡主,感情深了不少。沐子芝低头取了一块白布,正又在折腾。白云细声和沐子芝说着府上的情况:“每年年节,王爷和王妃会给各位世子郡主压岁赏金和银。各世子和郡主则会回一些礼。世子年年得头筹,去年送的是一对上好青瓷瓶。像一般郡主,多是送些小玩意,也会有送锦缎或亲手做的女红。”
说得通俗一点就是,有钱的直接买东西送,没钱的亲手做点东西送个情谊。总归都要送。
沐子芝作为第一年在府上过年,按理来说一样该送礼给长辈。
白云继续说着:“郡主若是要送布料,还得再加点什么与众不同的。”
沐子芝想了想,反问了声潭梦:“有听说云大人的献礼如今到哪里了,怎么样了么?”
潭梦顿了顿,继续开口:“十六号那儿阿花说没有消息。商行那儿只听说云大人为了免去一些麻烦,没有把送礼的队伍具体怎么送,送到哪里告知别人。”
沐子芝又问:“女子学堂的事怎么样?”
潭梦说了下情况:“如今商铺主要由您之前带的掌柜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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