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乃兮
周元淮作为一名大儒, 看过的书知道的事,真的是比周子澹吃过的饭都多。他对很多事都非常了解,而未必能和外人多说。
他只有对自己儿子才会如此放纵, 什么话都敢在书房里讲。
“田间地头耕种的老百姓, 能知道段家的私事,难知道沐王府的私事。段家的人, 能知道沐王府的私事,难知道京城中人的私事。京城中人,又难知道宫里的私事。反之,居于上位者, 对下位者也常常少有关心。若有关心, 多数也无非是想将权势抓在手中,清楚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因此,人多有野心。”
周子澹一时无言。
周元淮回想过往求学时:“我少时念书并不求闻达于诸侯。书读多了,我常在想, 真正将家国天下事当为己任的有几人?后来见的人多了,发现确实有确实少。”
“再后来, 我所作所为也多有私心。”
他笑着说:“我们周家搬来这里,你当真以为我周元淮是为了龚大人这位友人么?”
这里头牵扯的事涉及朝政,不好再和儿子多说。主要是说了也没用。次子无心朝堂, 如此活着其实也是件好事。无知是福。
周元淮开了个戏谑的玩笑:“我所作所为,还不都是为了你、你哥,还有你们娘。你要是哪天为了谁能够上进了, 那我只能说, 情之一字, 啧啧啧啧。”
周子澹抽了抽唇角。
他说实话, 有时候他欠打, 肯定是有些继承了他爹。他爹年轻时候一定也欠打。他爹也就是现在爱装模作样。只有他哥才是真的像极了他爹面上的模样。
他身体微后仰,靠在椅背上。他和三娘没有两情相悦。
他们的婚事是一场如友人之间的约定。是三娘打算借着婚嫁最快从沐王府脱身的方法。如果三娘想要拼命朝上爬,一个已经婚嫁了的女子,又比未婚女子好应付商人的多。
再加上月娘献礼的噱头等等。
她看似常吵闹,却心里如明镜。几乎是步步为营。
大家闺秀衣食无忧,所以多性子天真或者骄纵,一如段家两个姑娘。能让一个女子拥有如此大的野心,拼命想要做好。就如他娘。
他忽然胸口有些发堵:“娘当初嫁到周家,刚开始是不是……”
周元淮想到那些日子,再说起来隐隐得意:“她是不服输的性子。外面都说她配不上我。她不觉得。她觉得我是这个世上最好的,那论谁和我成婚,都是高攀,不如她先攀了。”
周子澹:“……”
周元淮直说:“但她好面子。日子只要过好了,打的就是别人家的脸。你看你玩到今天,多少人看你不顺眼。你和梅郡主的婚事恐怕也不少人说。但你们就看在子芝的性子上,日子肯定往后不差。我都替别人觉得脸疼。”
他对这场婚事很是满意,半点不知道所谓的“约定”。
周子澹半响没开口。
亲爹这话说实话,直扎他心。他是能出门很了不起的对别人说:哎哎哎对,我爹周元淮,我就是可以过这样的舒坦日子。往后也能说:哎哎哎对,我娘子沐子芝,我就是可以过这样的舒坦日子。
那,总不能也全靠三娘吧?
那,万一真和离了,他岂不是就是那种没面子,脸都被打肿的?
“爹。”周子澹斟酌着开口,“我记得周家族里名下有个小商队。你这回到这儿来,和龚大人的不少东西是让他们置办的。”
周元淮轻微挑眉:“嗯?”
周子澹替三娘操心着:“既然要做生意。自然得要做大才行。往后我们回江南去,江南难道不应该有子芝的生意么?往后我哥去京城去,京城难道不应该有子芝的生意么?时间有些紧张啊,感觉我哥没多久就要去京城了。”
他开始替往后他和三娘的生活操心:“周家有商队,所以到哪里都方便。子芝的生意要是哪里都有,我岂不是以后玩乐也很方便?”
周子澹突然醒悟:“对。我怎么没想到呢?做生意肯定要走南闯北。我要是跟着就能一样走南闯北的玩。听说边塞可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听说再往南可以天天吃荔枝。上面那位都做不到天天吃呢!”多有趣,多奢靡。能另江南他那些酒肉朋友都羡慕到落泪。
他得为三娘的生意添砖加瓦,明天就去找三娘说。
周元淮:“……”二儿子好像试图上进了,又好像没有。
为了玩而上进,也不算是错吧。
周元淮好笑:“行,过两天就带你见人。”
周子澹可没有就这么被打发。他的念头一起,又连说着:“哦,我们周家还有多少商铺?往后都是一家人了,有钱一起赚。不如就在边上开一些店,开一起显得热闹。”
周元淮听不下去了:“……出去出去。别来烦我。送块糕点事那么多。”
周子澹真不久留,被赶就走。他快步打开书房门,对外喊着:“娘!亲娘!替我求亲的事怎么样了?明天我看日子就挺好的,掐指一算是良辰吉日。我们上门去求婚吧?”
祝氏正慢慢品尝着糕点呢,听到这话差点呛住。
要命,这破孩子,急着投胎啊。
与此同时,段思青拿着月娘拿来的布,前往了第一场酒宴,并在酒宴上好不吝啬炫耀起了他难得的珍品:“这就是传说中给沐王爷献礼的那位月娘,新做的扎染染画。你们可还记得五年前沐王爷为了一幅画落泪!我打算将这幅交给云大人,让他带去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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