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 在穆如山阙、哥舒夜和金骨阿隼那眼中,他们真正的对手又何尝不是慕容雅博和岳芝?
只不过大宁朝局的变化出乎他们意料之外,除了慕容雅博和岳芝, 他们发现了另外的强大的对手,如果说以前后知后觉便罢了, 但到了今天这个局面, 他们再看不出萧庆宁这个大宁女帝的厉害之处,那他们就不配做慕容雅博和岳芝的对手了。
在萧庆宁召集将领进行决战军议时, 燎国这边同样召集了六位极勒烈、亲王、各部族首领以及数十位万户那颜聚齐金骨乌虎的行营,燎国这些军政首领济济一堂, 可以说蔚为壮观, 也是不输萧庆宁那边的阵仗。
此时, 燎国皇帝金骨乌虎最后一个到场, 他领着义子失朵那思,也就是取代了金骨别术的新任的东路军主帅踏入燎军大营,甫一入营, 看到营中将帅人头济济,金骨乌虎便纵声大笑起来, 笑声带动整个毡帐震动起来, 所有燎军将领起立恭迎,金骨乌虎虎虎生风, 在大营最北边的虎皮王座坐下来, 用浑厚粗犷的嗓音说道:“孤座下猛将如云, 何惧大宁那个女人?”
他不是为了鼓舞士气才这么说, 他是真觉得萧庆宁紧紧只是一个女人, 直到现在, 他也认为萧庆宁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
除了穆如山阙、哥舒夜、金骨阿隼那等少有的一批将领, 伊稚合速等人纷纷向金骨乌虎行礼,齐声颂唱:“大皇帝威武,长生天永佑吾皇。”
金骨乌虎大手一挥:“诸位入座,共商征讨宁军大事,国相——”
他叫了一声,在他左手边第二个位置的国论极勒烈穆如山阙站起来听命,金骨乌虎道:“国相不必多礼,坐着听讲。”
穆如山阙致谢,金骨乌虎道:“孤听闻大宁女帝有百万军?宁人最会说大话,当年与孤父皇交手,五十万兵马也号称百万,如今百万军是真是假?”
穆如山阙道:“是真。宁国女帝自开战以来一直在增兵,前年更是起复主战旧臣倾举国之力征兵练兵,与大皇帝颁布大诰出动举国之兵是一个道理。”
金骨乌虎重重拍了一下虎皮椅的扶手,穆如山阙一愣,座下诸将也是面色凝重,都以为穆如山阙所言触怒了金骨乌虎,没想到金骨乌虎脸色一变,笑道:“那便有百万羊羔牛犊等着我们去宰嘛,哈哈哈。”
穆如山阙:“……”
其他将领瞬间反应过来,跟着金骨乌虎哄堂大笑,而穆如山阙之所以能从金骨太玄时代起便受到金骨家族的尊重,数十年来一直担任燎国国相,他自然是不会允许这种轻敌的傲慢风气滋长,他主动谏言:“大皇帝请听臣下一言。”
金骨乌虎道:“国相有话便讲,无需请示。”
穆如山阙仍是行礼,随后再说:“据臣所知,从大宁女帝登基以来,宁国国势在短短三年间已大为不同,朝堂风向一时扭转,举国上下皆要与我国死战,究其根本,只因大宁女帝坚决主战,对内取消议和,大力提拔主战派文臣武将,对外统一全国,非要与我大燎分出胜负,老臣还是那句话,此女胸襟气魄、行事手段绝非等闲,与那宣和有云泥之别,大皇帝与我营中诸将万不可轻敌大意。”
要是放在六位极勒烈之间的军议,穆如山阙甚至会把前年通天阙、连州和今年彰泰城大败拿出来举例,但考虑到现在燎国王廷众将云集,他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折损金骨乌虎的面子,便把话收了七分,只说三分。
此言一出,金骨乌虎收敛了笑意,座下其他武将也不敢再笑,早先讲过,金骨乌虎这个人有一个谁也比不上的优点,那就是他从小到大都肯听穆如山阙和金骨阿隼那的话,现在穆如山阙把话说得如此直白,他便一脸凝肃,先不给穆如山阙回应,而是冷冷喊了一个名字:“别术!”
金骨别术这个败军之将虽然已经被剥夺了东路军主帅,但他皇储和昊天极勒烈的尊荣仍在,也能参加这次军议,如今陡然被金骨乌虎叫到名字,他自然出列领命,金骨乌虎冷冷看着他,说道:“跪下。”
金骨别术当着众将的面下跪,金骨乌虎从腰间摸出一把弯刀扔去,说道:“彰泰城败军,全因你不听军命擅自出城,把你细指切下,给你长个记性。”
此话一出,穆如山阙和金骨阿隼那双双进言,“大皇帝不可!”
作为太子师,伊稚合速自然也要为金骨别术说话,他进言道:“大皇帝,大太子如今已非东路军统帅,若再切指受罚便不合规矩了。”
金骨别术仍是黑着脸,说到底伊稚合速也是败军之将,他怎么会听伊稚合速的话?
这个人情,还是得金骨阿隼那这个小叔子来做。
金骨阿隼那道:“大兄,父皇在时常说治军要赏罚分明,赏不宜过,罚不宜重,且如今双方决战在即,实在不可在营中见血,既然大兄先前对别术已有处置,此次何妨让他戴罪立功?此为两全之法。”
金骨乌虎脸色稍有缓和,但还没有放松,直到穆如山阙和哥舒夜出言附议,他才跟金骨别术道:“今日是谁将你保下?”
金骨别术闻言,转向金骨阿隼那和穆如山阙道:“别术拜谢四叔!拜谢国相!”
说时,当真行跪拜大礼,金骨阿隼那赶紧起身扶住:“大侄何必如此?你我叔侄自有情谊在此,请起。”
穆如山阙也出言相劝,唯有哥舒夜一语不发,只是冷冷看着,仿佛对眼前这些戏码视而不见——他可是一眼看穿金骨乌虎用意的,金骨乌虎这么做,说到底还是为金骨别术开脱,另外也趁机化解金骨别术和金骨阿隼那的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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