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州郡卫军如何征兵、兵士如何以军功晋升、都指挥使以下的武将升迁如何核准,诸如此类萧庆宁都放手给军议内阁去做,让裴定方和慕容雅博这些人商量着办,这他们久经军旅最能洞察将士心理,根据实际定出合理的制度来,是以这方面萧庆宁彻底放手,只做个“花瓶”,负责最后盖章批红形成文书章程。
文政这边,左王右崔也完成了和萧庆宁的“政治交易”,年前,王延年、崔固安和户部尚书许世辅抽调了数十正直京官,其中不乏三品大员,通过吏部运作,奏明萧庆宁之后全部下放淮州,一是对外戚集团进行抄家清算补充国库,二是清理外戚集团残留的余污,还淮州政治清明。
与此同时,王延年和崔固安也把通政司清理了出来,他们两个办事相当厚道,王延年只把他的孙子和一个得意学生安排了进来,崔固安则给他的小儿子留了一个名额,这算是他们给自己留的后路,除此之外,通政司的其他职缺完全交给萧庆宁来安排,他们不再插手。
最后,白靖文、姜明允和林少游这些年轻主战派文臣便都落职通政司,这些人算是萧庆宁第一批心腹文臣。
此外,萧庆宁听从白靖文的建议,把一批原本在她手底下当差的内务库女掌柜叫进宫城,跟在她身旁,向慕容雅博等人学习处理政务。
不过也并非事事顺心如意,她处理淮州外戚集团,皇后和萧怀庆隔三差五过来闹,国丧之后放回去的萧氏诸侯王,有几个听说蠢蠢欲动,私下勾连要进行反叛,赵公明和齐肃岳这些清流派文臣仍然时不时对她破口大骂……只能说一旦坐在皇帝这个位置上,放眼看去,下面就是千千万万的人,这千千万万人当中,哪怕面对很少的一部分,都足以让她从早见到晚,焦头烂额。
好在今天总算清净了。
大年三十,武将都已领赏四散,文臣们也都各自归家,下了雪,宫里显得空旷又寂寥。
萧庆宁这才意识到什么叫“孤家寡人”。
她到了这个位置,皇后、萧怀庆和那些皇室宗亲,私底下不会再理会她了,要是放在往年,就算那些人再讨厌她,宫宴的时候都会给她这个长公主留一个位置,现在一切都已不同,她看完最后一个奏折,在龙椅上忽而抬头,发现只剩上官妙云一个人。
偌大的宫殿空荡荡,就只有她和上官妙云,这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孤寂凄冷,她觉得自己承受这种孤独就够了,没必要多连累另一个人。
她说:“阿云,你今年去跟阿弈一起过吧,去找裴纶也行。”
上官妙云皱眉道:“为什么?每年我们都是一起的啊。”
萧庆宁没有正面回答,问道:“阿弈在慕容雅博府上是吧?”
上官妙云点头,萧庆宁道:“那岳芝应该也在,你帮我送一坛燕州的酒过去。”
上官妙云为难道:“那你呢?”
萧庆宁:“我自有去处,你快点走,不要耽误了。”
上官妙云:“哦,那、那我……”
萧庆宁做了个手势,让她只管去,不必再多言,上官妙云知她性格,走下丹陛,离开殿门时回头望了眼,发现萧庆宁一个人坐在龙椅上,她喊道:“明天我就回来找你,你给我发个大红包。”
萧庆宁笑了笑没说话,再做手势让她走,上官妙云从大殿正门走后,萧庆宁起身从侧门离开,她现在还住在原来的咸安宫,从中极殿西门走最方便,不过她并不想回去,而是出了门,叫了声:
“沈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