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国中枢六位极勒烈, 每一个都有泼天功绩或者过人的能力,即便是国主和最年轻的昊天极勒烈(储君),也是通过兄弟相争的方式上位, 这是他们燎人的传统,这种机制让他们的中枢保持着绝对的活力和能力, 没有人窃居高位, 与大宁这边遵循严格的父死子及或者兄终弟及对比鲜明。
金骨阿隼那和哥舒夜左手置于胸口,微微躬身行礼, 那些大宁旧臣充当的礼官跟着行礼,只是他们身后的那颜、猛安和谋克则是一动不动。
慕容雅博则带着大宁的文臣行拱手礼, 双方礼毕, 在礼官引领下依次落座。
白靖文的座位在第二排, 刚好在慕容雅博和萧景行的身后, 毫无疑问,这是慕容雅博特意给他们四人安排的位置,否则以行军书记的身份, 他们只能排到末尾去。
而透过慕容雅博和萧景行中间的缝隙,白靖文可以清楚看到燎人的阵容, 那些满脸杀伐之气的基本都是燎人将领, 那些文弱恭谨的基本都是大宁旧臣,他们自然是无颜正面面对慕容雅博和萧景行等人, 大多是眼神闪烁, 或者干脆回避。
双方坐定之后, 场面便安静下来, 只听能见呼呼的风吹响猎猎的旗。
而开场的言语令人意外, 哥舒夜向慕容雅博行了一个大宁的拱手礼, 问道:“大公子, 你的手好些了?”
白靖文:“……”
慕容雅博的左手有严重灼烧伤痕白靖文是知道的,慕容雅博经常把双手藏在宽大的袖袍之中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只是白靖文不知慕容雅博左手的烧伤竟与哥舒夜有关,此时哥舒夜一开口便替这桩旧事,显然是要让慕容雅博难堪。
但慕容雅博似早有预料,他的左手套了一只黑色手套,听哥舒夜问起,他笑答道:“劳叶大人关心,十五年前便好了,只是下雪天时会莫名疼痛。”
哥舒夜在大宁卧底时,用的是“叶舒”这个名字,所以慕容雅博叫他“叶大人”。
哥舒夜问道:“不找大夫医治吗?”
慕容雅博:“治不好了,且由着它。”
哥舒夜:“砍了吧。”
慕容雅博笑道:“嗯,等拿到叶大人的首级之后,我便舍了这只手一并祭她。”
白靖文:“……”
对面那些燎人武将顿时色变,他们可不讲什么礼法,直接摸向腰间长刀,幸而金骨阿隼那抬手制止,不过他那双鹰目瞪着慕容雅博,说道:“今日你是替大宁皇帝,俺是替国主大兄而来,不要逞口舌之利。”
慕容雅博微微躬身,但没有笑,他说:“三太子见谅,我尽量克制。”
白靖文悄声问旁边的姜明允:“怎么回事?”
他意思是慕容雅博面对哥舒夜为何如此反常,这显然失了慕容雅博平时的分寸。
姜明允低声道:“哥舒夜在大宁为官时娶了慕容长子的堂姐,后来他背叛大宁返回燎国,亲手杀了妻儿。”
白靖文:“……”
两国纷争,权力倾轧,无辜的人实在太多,史书没法记下那么多名字,慕容雅博承受的仇恨,远比一般人多得多。
金骨阿隼那稳住场面之后,说道:“说正事吧。”
他打了个手势,燎国那边的礼官给慕容雅博送上文书,慕容雅博接过先请赵会看,赵会却将文书转给萧景行,萧景行返还给慕容雅博,如此转了一圈,金骨阿隼那说道:“其他琐碎让底下的人去办,俺只跟你确认一件事。”
慕容雅博:“请讲。”
金骨阿隼那没有丝毫犹豫,直言道:“此次合兵攻打西凉,你们大宁出兵八万。”
话刚落音,慕容雅博尚未发话,他身旁的文官当即议论起来,说实话,这些文官膝盖是软,但真要跟燎人推诿扯皮,那本事便是登峰造极,金骨阿隼那说要出兵八万,他们表现得像是要了他们老命,有的说八万太多,八千差不多,有的干脆说大宁以和为贵,用兵不详,需要请钦天监的官员算过之后才能给出具体数目,白靖文听见种理由,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字——
拖!
金骨阿隼那可是到过大宁京城的,他实在太清楚大宁这些文官的“厉害之处”了,大手一挥,喝道:“莫啰嗦!”
一喝之下,全场哑然,金骨阿隼那这次换了说话的对象,他说:“赵大监,你是大宁皇帝心腹内臣,你说八万兵多是不多?”
赵会恭谦一笑,回道:“回三太子,洒家只是皇上的耳目,只听只看,不能说,此等兵家大事,还是由慕容长子与太子殿下做主。”
金骨阿隼那顺着他的话问:“大宁太子,宁国出兵八万你意下如何?”
萧景行:“我坚决反对。”
白靖文:“……”
萧景行可不像其他文官软弱,也不像慕容雅博委婉,金骨阿隼那算是问到了钢板上。
萧景行道:“我大宁并非无兵,但凡用兵却讲究师出有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请问三太子,西凉与我大宁何罪之有?我大宁何以发这八万无名之师?”
金骨阿隼那对萧景行到底有所了解,说道:“弱肉强食自古之理,你大宁开国不过九州六郡,如今坐拥半边天下,难道那些土地都是其他小国甘愿奉送的吗?”
萧景行占据了道德制高点:“荒谬!我历代先祖所占寸土寸地,乃是百姓甘愿归附天命,大宁先君披肝沥胆,出兵不过是讲吊民伐罪四个字而已,何来弱肉强食之说?!”
白靖文:“……”
如果是其他人说这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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