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那一天,他就算自我了断,也绝不会让世人说着他的可笑愚蠢,指点谈笑。
忽然,脚步声响起,柜子门被骤然拉开,宫九胸前的滞涩陡然一空,鼻间浑浊的压抑也随之清朗起来。
双臂抱膝蜷缩在柜子里的宫九抬眸,看向撩了衣袍蹲在他身前的花五,不发一言。
花五看着柜子里眼眶泛红,像是个小可怜又像是个小变态的宫九,叹了口气,绝口不提自己找了许久险些错过的辛苦,略略无奈地笑着伸出手:
“出来,闷在里面不难受么?”
宫九没动,闷声道:“你不是在金陵?”
“让我看看是哪个没良心的混蛋说风凉话?”花五被气笑了,“我上元节二半夜从家里溜出来快马加鞭赶来京城,就是来用肉包子打狗的是不是?”
宫九的喉间上下滚动了几下,下巴抵着膝盖,看上去竟显得可怜又乖巧,拉长声音“哦”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他问:“现在可还是上元节?”
上元节的时候花五尚在家中,怎么也没有一日奔赴京城的本事。
他没回答宫九这个问题,而是与宫九四目相对着,戳了宫九一下:“还不出来?外面上元节的花灯还没散。”
宫九在某些时候是极其好哄的,他的身子动了动,却又想起什么似的,轻声道:“你替我杀个人,我就出来,好不好?”
花五的手抚着困住宫九的雕花矮柜。
这柜子应当是女子的嫁妆,并不高,甚至显得有些窄,应当是存放一些器皿首饰之用,宫九这样长手长脚的成年男子缩在里面实在是有些可怜,但若是一个还未长开身量的孩子躲进去,那便是刚刚好的尺寸。
“我不会替你杀人。”花五道。
宫九的面上带着嘲讽:“你只会替皇帝杀人?”
“是。”花五点头,“我只会替让天下太平,百姓安定的皇帝杀人。”
花家的两个公子一开始选择当今陛下,就是为了改变先帝治下那个吃人的
世道。
为此,一人手染鲜血,行走暗处;一人朝堂博弈,步步惊心。
不论皇帝心性如何,他的确国事为重爱民如子,那便足够。
宫九脑袋里开始思考怎么杀了皇帝自己上位,花五却站直了身体,用什么东西自上而下敲了敲柜子。
“宫九,我不会替你杀人,更不会为你杀了太平王。”
花五的声音从上方轻飘飘落下,宫九看着面前人的衣摆和靴面,眼神疯狂而沉郁。
下一瞬,一道皮鞭抽过半空的声音铮鸣落下,困住宫九的那方矮柜被花五一鞭子劈了个七零八落,散落在房间的各处。
宫九跌坐在柜子的残骸中,脸上是全然没有反应过来的茫然,甚至就连握在花五手中的鞭子都没能夺走他的注意力。
他只是呆呆看着居高临下望着他的花五,说不出话来。
花五慢条斯理地将鞭子缠回手腕,垂眸道:“我只会将柜子一个一个地劈开,你藏一个,我劈一个,你躲一个,我斩一个。”
“宫九,是你先招惹我,用那双眼睛祈求我,浑身上下散发着想要被救上岸的渴望。”
花五上前一步,俯下身子,伸手用力捏住宫九的脸颊,声音散漫中带着命令的口吻。
“既然想让我管你,就要学会服从,明白吗?”
宫九在花五的钳制下抬头看进花五的眼睛里,许久,他突然大笑出声,拽了花五的手腕过来一个翻身将人狠狠按在木板残骸之上,温声细语着嘲讽:“五公子想管我?想让我服从?”
花五却是温和一笑,只回了句:“是啊。”
宫九脸上的表情姹紫嫣红各轮了一遍,而后恨恨放开花五的衣襟,站直了身体。
花五也站起身来,拍掉了身上沾染着的木屑。
就听宫九小声道:“这是我母妃唯一留下的寝室。”
将房间弄得一片狼藉的花五愣住,有些不知所措。
然后又听这人接着道:“还有刚才那个柜子,应当是江南贡品,珍品紫檀木,赔钱。”
花五:“……行,我赔。”
“不要银票,要金子,数清楚再给我。”宫九双手抱胸站在门口,脸颊侧着看向院外,“不是要去看灯,走了。”
闹出这么大动静,隔壁的太平王只要不是死了,估计也该来了。
他才懒得应付那人。
花五叹气,拽了宫九往外走。
看灯也好,搞事也罢,只要这人安安分分的不去试图作死自己,比什么都强。
***
一年后
宫九想要弄死小老头之心不死,在小老头的隐形人把手伸向陆小凤,试图利用陆小凤刺杀皇帝后,宫九终于等到了花五接到肃清无名岛的任务。
和宫九的跃跃欲试兴奋不已不同,花五却有些忌惮。
小老头吴明的武功实在是高出两人许多,哪怕是他们二人联手,在吴明所熟悉的岛上,恐怕也很难占到上风。
宫九哼笑:“怕什么,大不了同归于尽咯。”
花五瞥了他一眼:“谢谢,我要活着。”
当初花五做暗卫前同爹娘兄长们唯一承诺的便是,不论遭遇怎样的绝境危险,都要努力留一口气活着回家。
……
事情的发展也的确如花五设想的一般,吴明的武功之高远超他的料想,而这个干瘪小老头的手段也是异常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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