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文凛走出东宫宫门时, 看到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郑如珺,还是忍不住问道,“毓儿何时不见的?”
众宫人都守着, 郑如珺紧攥着手中那枚玄色令牌,克制着自己心底翻滚的嫉色,“已有三日,她与姚世子相邻而居, 怎可能主动离开。”
那东宫令牌铁证如山, 她才忍无可忍冲到他面前质问。
安文凛的目光也随之落在那令牌上,这令牌的确是东宫侍卫所佩戴的,可他很清楚自己从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
正要开口时, 天子身边的亲近宫人在宫门外提醒道,“殿下,陛下该等着急了。”
安文凛不予理会,走到郑如珺跟前强摁住她的躲闪,眸光阴沉着,严声吩咐, “此事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 你现在抓紧去寻毓儿的下落, 待孤回来再仔细盘查这令牌的来源。”
郑如珺半信半疑望着他离去的的背影,还是回了殿里,叫来了唯独太子能用的暗卫。
夫妻本一体, 他已经察觉不对, 她若再无理取闹下去,这太子正妃之位都不一定能坐得安稳。
坤龙殿, 安文凛绕过殿中那道山河屏风, 便一眼就看到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 男人一袭鸦青色衣袍,似是翠山雨雾中的一抹青竹,他脚步一顿。
姚宣辞怎会出现在此,他被父皇召见之事与他有关?
他走进来,与姚宣辞并肩而立,“儿臣见过父皇。”
天子正襟危坐在龙案之后,混浊的眸子落在安文凛身上,唇角不悦的垂下。
“姚世子之妻,连同她的母亲和兄长已经被一伙黑衣人绑走失踪三日,此事你可知?”
也是失踪三日。
安文凛眉头微皱,随即道,“此事儿臣并不知晓,只听说过姚世子的夫人似乎一直未回皇城居住,至于温夫人和温公子,儿臣不曾有过耳闻。”
他顿了下,直接道,“姚世子之妻失踪,父皇为何要召见儿臣?”
身侧传来男人沙哑至极的声音,“因为这个。”
安文凛下意识看过去,便看见那枚方才还见过的熟悉的令牌。
令牌后,是一双布满了血丝充斥着戾气的凤眸。
“我妻怀有身孕,身子娇气受不得惊吓。”姚宣辞危险的眯了眯眸子,“殿下对臣平日里的作为有何不满,大可来请陛下降罪,臣绝无半句狡言,不必用那些龌龊手段。”
“姚世子此话可笑。”
安文凛一把夺过那令牌,恼火,“单凭这令牌如何能证明是孤所为,孤若想以你妻子威胁,为何还要多此一举绑走你岳母与舅兄,你休想用这一张令牌来污蔑孤!”
随即他逼问,“你这令牌是从何而来?”
姚宣辞夫人失踪之事,定和毓儿莫名消失逃不了干系。
他这是倒打一耙!
“此乃罪证。”
姚宣辞稳稳抽走他手中的令牌,语气锋利至极,“臣可以相信殿下。”
“温氏失踪当日,臣曾入宫求过陛下,后又搜寻多日无果,才心急如焚再来求陛下救我妻子。”
“臣只想听殿下的解释。”
安文凛对上他眼中的冰冷审视,心中浮现浓重杀意。
姚宣辞不过是侯府世子罢了,狗鼻子一直揪着他那些隐晦暗事不放,打也打不走,如今还妄想对他泼脏水,当初那一支毒箭就该直接要了姚宣辞的性命!
“在东宫当值的侍卫都手握一张令牌,人心难测,孤怎么知道这些人之中会不会掺杂了不怀好意之徒。”
“姚世子又怎能证明,这黑衣人一定会是我东宫之人?”
姚宣辞面无表情,转身望向殿上沉默不语的天子,握着令牌拱手作揖,“陛下。”
安文凛同样看向龙案之后的父皇,却敏锐捕捉到天子脸上转瞬即逝的失望,当即心神恍惚一瞬。
父皇这副表情是怎么回事?
天子沉着脸抿紧唇,随意抬手挥了下,一旁宫人便奉着长长的木案端至安文凛面前,“请殿下过目。”
上面是一摞奏折,还有一张薄纸,画着一个熟悉的图案。
天子靠着背后的软垫,微微松垮的眼皮垂下掩住眼底的疲惫,低沉缓声道,“这是近三个月来朝臣上奏的折子,关于郑国公府及门下门生贪污受贿买卖官职,还有私吞赈灾银两之事。”
奏折交上来,他便派人前去暗中证实,巧的是有大理寺在前追查,陆陆续续收获不少意外之闻,让本抱有侥幸的天子的心一点点凉下去。
他以为只是郑国公府等派私自所为,可万是没想到这其中包含了太子的指点与默认。
帝王望着太子的目光满是失望,“那张薄纸,是姚世子从黑衣人后颈处描印下来的图腾,那支暗卫是朕十年前交到你手上的,只有东宫暗卫身上有这图案。”
令牌不算铁证,这图案才是铁证,因为除了他和太子没人知晓暗卫身上的刺青是何模样。
安文凛拿着薄薄的奏折,感觉如千斤般重,他做的如此缜密,当初姚宣辞都被他一箭拦下,怎还会被查到这些证据?!
冷汗从额间滑落,他顾不得外人在场,扑通一声跪下,不敢抬头去看天子的神情。
“儿臣自幼听从父皇教导,自诫自省严恪其身,从不敢做这些伤害黎民百姓之事。”
“是儿臣身边近臣隐瞒欺骗,让他们酿下滔天大罪报应在了儿臣身上,儿臣不知其中之事,是冤枉的。”安文凛字句诚恳,卑微哀求着俯身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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