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地下的一间空房。
没有窗户,昏暗不?见光。
楚韶坐在椅子上?,未曾对百里丹用刑,只是在黑暗中点?燃了一支蜡烛。
由于此地无风,所以烛火静静伫立,凝聚成了泪滴般的赤影。
“您的名字?”楚韶笑望着百里丹,声音很轻。
百里丹没有一丝犹豫:“回王妃娘娘的话,草民姓白,??x?名季,是曲照国人。”
楚韶借着烛光,注视百里丹的轮廓:“是么,可我没有问您是哪国人,您又为何?要回答?”
百里丹一愣。
“还是说,白大夫知道您自己?的身份是假的,在齐国境内无法查到,所以提前?告知我一声,让我也?好?有个准备。”楚韶撑着下颔,微微地笑了笑。
百里丹好?歹也?活了这么多年了,仅凭楚韶一句话,自然不?会脸色骤变,一五一十地告知自己?的身份。
只作惶惶然状,言辞恳切:“王妃娘娘,草民的确是曲照国人啊,苏小友也?能为草民作证。”
楚韶笑望着百里丹,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可我却?觉得,白大夫的声音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见过呢。”
这下,百里丹是真?的有些紧张了。
昔年他奉齐国皇室之命前?往尧国,和苏檀一起研制蛊毒,为的却?是暗中分裂尧国内部。
他倒是见过楚韶,而且还见过两次。
不?过第一次对方还小,对他应该没有什么太多的印象。
而第二次他易了容,未曾以真?面目示人。
所以,楚韶就更不?可能认出他了。
百里丹咳嗽两声,摇摇头说:“草民不?过一介小小郎中,能让王妃娘娘觉得熟悉,草民何?德何?能,实在荣幸备至。”
楚韶看着他,微微蹙眉。
正准备再盘问几句,身后却?传来?了一串车辙碾过地砖的声音。
她转过头,在一众侍女?和护卫的簇拥下,正好?对上?萧瑾的视线。
其?实在楚韶的计算中,萧瑾本不?该在这时候出现?。
应该再晚一点?,再迟一点?。
这样她就能换上?一件血腥味不?那么重的衣服了。
也?能用熏香,驱散身上?沾染的酒味。
奈何?萧瑾还是早一步出现?了,所以楚韶只能站起身,唇畔弯起柔和的微笑:“殿下,您回来?了。”
萧瑾点?点?头,心中却?总是产生出了一种错觉。
楚韶好?像很心不?在焉的样子。
毕竟她一双眼睛炯然有神,对方好?像都没发现?。
片刻后,楚韶从自我世?界抽离了出来?,才意识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
烛光映照下,萧瑾的眼睛像是一潭融化过后的雪水,就在烈火中静静流淌。
“您的眼疾已经好?了?”楚韶站在原地,唇角的笑似乎都蒙上?了一层雾,看不?太真?切。
萧瑾摸着轮椅扶手,试图掩盖内心的那一丝莫名紧张,缓声道:“今日醒来?时便好?了。”
“原是如此。”
不?知为何?,萧瑾总觉得楚韶微微垂下眼睫的样子,看起来?好?像有些失望。
……她的眼睛好?了。
楚韶反倒觉得失望?
嗯,怎么会。
这肯定是她的错觉吧。
萧瑾闻着室内淡淡的血腥气,本想问楚韶有没有哪里受了伤。
但大庭广众之下,也?有些不?好?意思问,只得咳了一声,在背地里扯了扯楚韶的衣袖边角。
力道很轻,刚好?能让楚韶察觉到,垂眸柔声问:“殿下,怎么了?”
两人的距离很近。
萧瑾能够看出,楚韶衣服上?沾染的猩红,只是浮于衣料表层。
就像几朵点?缀在枝头的寒梅一样。
这说明,身上?的血应该不?是楚韶自己?的。
多半是其?他什么倒霉的人。
不?过,他人的死活与萧瑾无关。
她伸出手,用自己?的指节轻轻碰了碰楚韶的手心,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无事,只是觉得手有些冷罢了。”
萧瑾的指节纤细冰凉。
划过手心的触感,有一丝无可言说的痒。
楚韶的眼睫微微颤了颤,
而后动了动手指,唇畔弯起了浅笑。
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她从袖间伸出手,轻轻勾住了萧瑾的指节。
十指相扣,在密不?透风的暗室里传递着一丝暖意。
宛如一个缄默不?言,彼此之间却?心照不?宣的秘密。
萧瑾和楚韶分享着这个秘密。
坐在对面的百里丹也?有一些秘密,不?过他无人可说,也?不?敢说。
事关重大,在大计未成之前?,百里丹还是不?能轻易暴露身份。
他可以借自己?的身份出去,但并不?是现?在。
也?就在百里丹打定主意,绝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时,萧瑾终于注意到了他,皱起眉问:“百里丹?你?怎么在这儿?”
百里丹:“……?”
百里丹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燕王。
仍是强自镇定,掩唇咳了两声,装出一副茫然的模样:“百里……丹?谁是百里丹?”
萧瑾面无表情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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