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灯烛辉煌。
太监们躬身?奉上两盏茶后,便提起宫灯,低眉顺眼地?退了下去。
没人敢看跪在?地?上的太子,也?没人敢抬起头,去瞅将茶盏挥手拂落的齐皇。
“砰——”
茶水冒着热气,溅在?了太子的衣摆上。
太子神情不变,仍是带着十足的恭谦与温和?,身?姿笔挺地?跪在?地?砖上。
流淌在?地?的茶水逐渐浸湿了双膝,但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是微笑着说:“父皇息怒。”
“息怒?”齐皇稍稍平复了一下心绪。
看着自己的好?儿子,不怒反笑:“你这太子,如今当得真是越发好?了,竟然连朕都?敢算计,连自己的兄弟也?不放过。”
太子温声道:“父皇是君,儿子是臣。臣子一心忠君,自然不敢有所欺瞒。”
齐皇死死地?盯着太子:“好?一个不敢欺瞒!那朕问你,天涯门进那庄子之前,你是怎么?告诉朕的?”
“儿臣说,此时正是趁乱将秦氏母女灭口的最好?时机。”太子答得从?容不迫。
齐皇:“那你又是怎么?做的?”
太子面?露惭愧之色:“儿臣无能,办事不力,没能替父皇分忧。”
齐皇想起太子对他说过的那一句“万无一失”,不由得冷笑一声:“不怪你,只?怪朕太相信你,把?什么?东西都?交给了你,才会养出你这种狼子野心、残害手足的好?儿子来!”
“狼子野心、残害手足?”太子蓦地?笑了一声,抬起头看着齐皇,“父皇,这话用在?四弟身?上,似乎更为贴切吧。”
齐皇静静地?看着太子,后者?含笑与他对视:“更何况,四弟的野心,儿臣的野心,不都?是父皇您给的吗?”
“您若是对待四弟,如同对待三弟那般,不给他一星半点希望,他又如何会走上这条路?”
这句话,太子倒是说对了。
一直以来,齐皇对四皇子的种种行为,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似乎十分喜爱这个儿子,故而才会对他百般迁就。
而文武百官看在?眼里。
自然也?会觉得齐皇偏爱四皇子,于是便拉拢炙手可热的穆相,挤破了脑袋想与其结盟。
四皇子本身?并没有多少野心,也?不是成为储君的那块料。
但齐皇喜爱他,母妃的家族也?为他尽心谋划。
久而久之,便觉得皇储之位就摆在?自己眼前,也?想去争一争。
如此一来,长公主?党、帝党,以及以穆相为首的穆氏一党,便可以在?朝堂上维持微妙的平衡。
表面?上看起来,是这三人之间的斗争。
其实大臣们都?再清楚不过了,长公主?所扶持的是燕王,帝党属意的则是太子。
而穆氏一族蠢蠢欲动,也?想来掺合一脚。
对齐皇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这样?的话,既可以让穆相与长公主?稍作抗衡,又能够让四皇子充当太子的磨刀石。
换句话来说,四皇子是一枚不可或缺的棋子。
他的存在?,无疑是极有用处的。
所以齐皇将他捧得很高,要什么?便给什么?,养出了一身?妄自尊大,不避锋芒的傲慢气性。
直到穆相显露出了意欲和?萧霜结盟的想法。
这种平衡,才被?彻底打破。
齐皇能够容忍兄弟之间的争夺,但绝不容许自己的儿子联合他人,来抢自己的位子。
隐忍蛰伏了数十年?,齐皇一直没有动手。
但穆氏一族将手伸得太长,已经僭越太多,他只?能以雷霆手段将其连根拔起。
如此一来,不仅穆贵妃降位,穆相告老还乡。
而且就连四皇子,齐皇的亲生儿子,也?成了一枚无用??x?的弃子。
念及多年?以来对这个儿子的利用,齐皇本想将他送出京城,去一处不甚繁华的城池当个闲散王爷。
也?算是弥补内心最后的那一丝亏欠。
然而,齐皇终究没能得偿所愿。
太子看着齐皇的倦容,温和?地?说:“父皇,棋子一旦成了弃子,再留在?棋盘上,只?会滋生无穷后患。”
齐皇的气势骤然衰减了下去,喃喃道:“他以后只?会是个闲散王爷,成天待在?自己的封地?里寻欢作乐,赏花听曲,也?不会碍着你什么?。”
“怕只?怕不甘心。”太子垂下眼,平静地?说,“四弟胸无大志,尚且被?那群人逼出了志向。他资质虽平庸,却也?自认为离储君只?差一步之遥,又怎会善罢甘休?”
“那也?是之后的事了。”
齐皇回过神,声音再度变得冰冷起来:“朕说过,无论如何朕都?不希望看到你做出手足相残之事。”
太子笑道:“儿臣从?未想过要残害手足,只?是做了您已经做过的事。”
他跪在?地?上,嗓音温润清和?:“您借三弟之手,用一册账本清理了穆氏全族。”
“而儿臣只?是借您之手,让四弟此生彻底安心罢了。”
……
待到萧霜和?萧瑾谈完话时,夜已深了。
考虑到宫门已经下钥,萧霜便留萧瑾在?问月殿暂住一晚。
前者?倒是还算携了几分淡淡的欣悦,领着萧瑾进了一处卧房,指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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