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翡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
一双清冷透彻、琉璃珠似的瞳眸霎时有了温度, 长睫轻轻扑闪着。
杜导苏曼等人纷纷笑起来。
“赶紧亲吧。”
“我看你俩眉来眼去很久了。”
原本只有俩人时,各种心思都在暗处,此时被众人叫破, 虞意脸上也有些热,内心甚至有点窘迫。
但她毕竟是老江湖了,完全不曾形于色, 只是看向谢翡,“问你呢,还笑不笑?”
谢翡白皙的俊脸上微染薄红,神色正经道:“你是太平洋的警察吗?还管我笑。”
周围人立刻挤眉弄眼调侃起来。
顾安宴看了看虞意, 放在膝上的手紧攥成拳,抿着唇低头猛吸了两口冰冰凉凉的西瓜汁。
“你为鱼肉, 我为刀俎, 知不知道?还跟我狂, 再狂欺负你。”虞意一边说笑,一边为自己倒酒, 显然是打算放过谢翡。
周围人顿时不干了。
苏曼笑道:“虞意, 你这就没意思了。好不容易跟我们玩一次游戏, 就这么糊弄我们呢?”
“不然呢?”虞意挑眉。
杜导一边抽烟一边调窝拨火, “你别是怂了吧?”
虞意似笑非笑道:“你们这群豺狼虎豹,只知道欺负我这个可怜弱小无助的弱女子,和一个面嫩的小朋友。我为什么不怂?”
“嚯, 就你,还可怜弱小无助?”
在众人调侃的话语和目光中,谢翡的目光掠过虞意满上的酒杯, 直视着虞意的眼睛, “我玩得起。”
有点像拥有一身傲骨的少年爱面子似的逞强。
他重复了一遍, “我玩得起。”
又说:“不用特意照顾我。”
总之,他不要她的这种照顾和尊重,那是一种疏离的客气,人和人之间都保持着恰当的距离。而她宁愿罚酒也不执行惩罚,显然是要后退。
他不要,他要更进一步。
关键时刻,该搏的时候就要博。
任何事物的发展,都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一步如果不进,他和她的关系、距离就一直停滞不前。
停得久了,自然就成了普通朋友。
少年的神情极认真,也极干净,虞意甚至能从他清澈的眼眸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她在社交场上游刃有余,于朋友更是尽心,但在对于爱情相关,向来是敬谢不敏、甚至是恐惧的。
旁人说起爱情,都是期待,是甜蜜,是明知是火也要扑过去的飞蛾的热烈。
但在虞意,爱情只会意味着入侵和动荡。
生活被另一个人入侵,方方面面都要顾虑另一个人的看法,要被这段关系管制,内心总会忧惧、彷徨,猜测对方有几分真心、会否改变,抑或者,当对方剥开表面的她而看到真实的她,会否轻贱她、讨厌她。
抑或者,他们对光鲜亮丽的她着迷,但看到她过去的狼狈,会否幸灾乐祸——原来你也有这么可怜的时刻?
假设她全身心地投入,对方只是玩一玩,把和她交往、甚至和她的亲密事当做和朋友炫耀的资本,她又该如何自处?
一般,从小家庭生活幸福的人,面对爱情总是不吝于投入,哪怕一腔情意所托非人,依然有重新站起来的勇气。
但在虞意,由于她过分的自尊,过分的追求完美,哪怕她一直追求心胸豁达,也无法忍受那些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可以不在意舆论,不在意别人对她的评价,因为那些都不是真的,传得再凶、再热烈,假的也成不了真。但,假如她捧出一颗真心被践踏,被嘲笑,并因此而丢脸,被人说失败,她是绝对无法忍受的。
因为,于她而言,那就是失败,是看错人的失败。
就像,一个四肢健全的人被骂瘸子,他只会一笑而过。但一个下肢残疾的人被骂瘸子,就是锥心之痛了。
一路走到现在,虞意一直在往前,几乎从未有回头看的时刻。她在成功之余,看各种哲学书籍,也看心理学,一直在修心,试图成为一个心理健全、不畏惧建立亲密关系的人,试图修补幼年的残缺。
然而,道理明白了一堆,即便常常被众星捧月,即便如今的她足以令大多数人仰望,根植于内心潜意识中的防御依然筑起高高的城墙。
假使有人胆敢越界,便会自动抵制、排斥入侵着。
而谢翡,他并不入侵,只是在诱惑,在告诉她,想要得到,你就出来,外面的风景很好,他也很好。
看着眼前清纯又隐秘地带着某种爱欲的少年,她心头高筑的城防摇摇欲坠。
脑海中纷繁的念头一闪而过,现实中的时间不过转瞬。
谢翡的话音刚落下,苏曼便冲虞意挤眉弄眼,“人家小朋友都说玩得起,你怎么说?总不会还比不过一个年轻人吧?”
虞意的手指握在酒杯上,但并未端起来,只是微笑着说:“我觉得我也很年轻。”
苏曼:“呸,你个老白菜帮子!”
虞意:“那你是什么?枯朽发黄的菜叶子?”
“别想转移话题。”
……
虞意转眼去看谢翡,少年的神情有几分不自然,但还算平静坦荡。
全程几乎没怎么说话的顾安宴紧盯着虞意,不由想起曾经在剧组发生过的事。
顾安宴原本是唱跳偶像出身,十五岁出道,十八岁考上电影学院开始转行当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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