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妄一如白昼见鬼, 惊鸿不过沤浮泡影。
“殿下要解释,我能解释的便唯有这些, ”卫时谙背靠着殿中承柱, 眸光沉静,“信不信全在殿下。”
谢今朝只手撑在她的耳侧,如是观摩了她的面容半晌, 才缓缓起身,用轻至几不可闻的声线答了一句:
“孤信。”
“你隐瞒至今,若孤今夜不曾遏问,是否便要带着这份秘辛直至离去的那一日,也绝口不提?”
卫时谙自嘲地笑开, 摇了摇头道:“可能性不大。殿下可还记得我那时拒绝殿下的理由么?这便是我最大的顾虑。”
“撒谎对于我来说的确是件难事。若想人不知, 除非己莫为,我没有把握能将此事埋藏得足够周全。而自应求殿下的那一刻起,这件事也是一直钉在我心里的一根刺。”
“哪一天若是我精力有限, 也就将它拔了。正如眼下, 这份前所未有的大石落海, 如释重负。”
没有什么值得掩埋的了, 也没有什么需要费尽心思去搪塞了。尽管过程有些吃力, 但为求不可多得的坦荡之心, 倒也还算值得。
云游子所言当真句句灵验, 天亦不遂人愿,半分不留情面。
她果真有一日要离开。
“所以……你是为孤而来么?”大袖遮蔽下的双手早已不住握紧, 骨节因力道太大而微微颤抖, 既怀疑又紧绷。“若是, 目的又是什么;若非, 你所说的一切又与今日发生之事有何关联?”
“算是吧。”
卫时谙将目光移去别处, 思索着该如何整理说辞。“恕我哪怕长话短说也不甚能说清道明,总而言之送我来此地之人所言,回到我所存在的地界的唯一办法,就是安稳看着殿下登临帝王大宝,稳九州安宁。”
“但如若殿下对北狄与先皇后一事定要按迹循踪,后果无人能够承担,我亦失去再回去的资格。”
她退出半步,离谢今朝远了些许,半垂着眼眸:“我有负于殿下,是个自私自利之人,做不到甘愿摒弃我所拥有的一切永远留在这里,也做不到为未知的变数埋单。”
“人生道途漫漫,若命数不定,又何来定数一说?”谢今朝只觉句句如利刃戳心,水浊鱼噞,也不过当下如此。
“定数便是,若殿下不去追根究底,只肖承宗室袭帝位,便何事也不会发生。凡事天若反之则必有定理,正如殿下所言,如今殿下所觉寸步难行,又何尝不是命数所旨,不愿殿下去寻一个无妄之果?”
卫时谙直直望进他的眼中,“反其道而行注定不能全身而退,何必要逼迫自己知晓所有,不论对不对,届时殿下会变成什么样子,殿下想过吗?”
“谙谙不记得了么?”
谢今朝不过两步有余,便能将二人的距离再度缩近,超脱认知的一切以打破理智的界限,令人在眼眶发烫下方觉亦真亦幻,辨不清是非真假。
“他人疑目如鬼火,不似眼前当下,自在犹珍。”他停下须臾,复道:“这是谙谙此前所言,意在活在当下。”
“如若天意不欲令孤知此事原委,大抵在初识之时便阻拦孤得知即可,而不必候到如今。”
“但它既令我究其龃龉,便当解孤绝不允己得过且过之心,”谢今朝眸底渐复清明,“孤的眼里非黑即白,从不曾有折中的说法。”
“亦装不了糊涂,只能清醒。”
即便是仅只相处半岁有时,卫时谙也知晓几分他的性子,自然明白若是一切都被捅明白了,就少不了义断恩绝的时候,不过论个早晚而已。
他们都是面上温吞但骨子里要强的性子,有了分歧既做不到各退一步,也没有好言相商的余地,眼下这样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倒也在情理之中了。
“孤有错在先,待真相查明过后,孤所亏欠你的,可以任何你所要的方式偿还弥补。”谢今朝背过身,抬头推开掩着的殿门,“以命相抵,孤绝无半分怨言。”
“唯独此事,碍难从命。”
卫时谙的目光随着他走到了廊前,却又见他忽而滞住脚步,半侧过脸道:“思念故土乃人之常情,届时收锣罢鼓,孤会请纸和离,放你离开。”
庭中蒲柳曳曳生姿,乍暖还寒三月时,正当花树情人月下逢。但可惜——
笑杀陶渊明,不饮杯中酒。
……
【不是宿主,你怎么还把这事给捅到他跟前来了,这不是坏了事儿吗?回头咱们这任务还怎么往下进行,积分不要了?】
卫时谙踏出殿门,看着庭中扑簌而落的花叶,叹息而道:“你以为还能瞒多久。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藏得再好都免不了要东窗事发,与其这层窗户纸越捅越薄,倒不如话都敞开了说。”
【那宿主行动之前为什么不能和我商量一下呢?你这样自作主张,知道会给下一个任务增加多少困难吗?宿主有信心能保证拦下他查清真相的脚步吗?】
“还做什么任务啊。”
“自上一个任务的积分规则说完之后,我就知道,以后不会有什么任务再值得我去做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做任务你的积分什么时候才能积满,明明只差那么一步而已,难道你不想回家了?】
“别激动,”卫时谙掸了掸落于肩头的残花,“的确只差那么一步,可你我心里也都有数,只差一步,但不是最后一步。”
“为什么明明之前所有的任务都是整数结算,积分值在200到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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