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婉随晏珩举目,抬头,亦看见那雁阵在高远的天空中缓慢移动。她看了三息,回过神来,只见晏珩还在专注地望着雁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晏琦见这群雁愈飞愈低,知道这是群即将降落的队伍。大雁多是在黄昏或夜晚进行迁徙,白日里会在水草丰茂的沼泽或者池塘边休整。正巧,她知道,上林苑中有大片水草丰茂的地方。不出意外的话,雁群会落在那。
思及此,晏琦便有了七分把握,她决定找回场子。晏珩既然伤了手,还主动提出比射箭,这般不知“天高地厚”,那就不能怪她胜之不武了。
“那好,我跟你比。”晏琦面露傲色,“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可没有强迫你跟我比这个。若是你输了,可不能赖我。”
晏珩这才回过神来,对着晏琦淡淡一笑:“堂姐放心,孤自然输得起。”
陆婉闻声,毫不客气地冷哼一声,道:“殿下输了,晚间可不许哭鼻子。”
“???”
“!!!”
陆婉话落,晏琦若有所思地打量起晏珩来。本来,知道对方是她堂弟后,晏琦便省了很多心思,毕竟同宗不能通婚。但堂堂男儿,被妻子三言两语噎成这样,也是少见。所以,她看向晏珩的目光多少有些同情和幸灾乐祸。
“孤什么时候哭过鼻子?”晏琦大步流星走在前头,晏珩得以放松下来,与陆婉咬着耳朵说话。
“你一定哭过。”陆婉笃定道。
“唔……好像还真没有。”
晏珩沉思片刻,如梦方醒般,忽然低声一笑。而后,她将没有受伤的长臂一挥,揽住陆婉,贴上对方尚未褪去绯红的的耳廓,用暧昧的语气调侃起对方来。
“不过……阿婉这般为难孤……”
“晚间……可指不定,要哭到几时呢!”
说罢,脚底抹油一般,迅速拉开与陆婉间的距离,追晏琦去了。衣袂随着她矫健的步伐翻飞,陆婉望着逐渐贴近那抹刺眼嫣红的玄裳,忍不住咬牙。
“晏珩!”
上林苑守军中经验丰富的猎手,早在雁群落下后就张好了弓。紫色的荻花围着清澈的水荡,也掩蔽着他们敏捷的身手。雁群悠然地漂在水上,时不时嘎嘎地叫上几声。
晏珩没有下令,丛中待命的侍卫自然不敢动手。晏琦取了特制的轻弓长箭过来,见晏珩右手拿了一把弓,受伤的左手正勾指拉弦,看上去十分费力。
晏琦不解:“太子殿下是左撇子吗?为何要拿受伤的手拉弓?”
晏珩闻言转身,朝着晏琦微微一笑:“好男不跟女斗,孤也怕胜之不武,惹得堂姐哭鼻子。”
“怎么可能……”晏琦听了晏珩的话,也不生气,虽然她底气足,却还是情不自禁地放软了语气,“自信不是自负,我相信太子殿下有自信的实力,不过……”
晏琦举了举手中大小力量都合适的弓,扬了扬下巴:“我应该是赢的那一位。”
晏琦语气难得的软,是因为她从头到尾,对晏珩都有好感。对方是太子,是堂弟,也是身手矫健的“好儿郎”,她欣赏有能力的人。而且晏珩前日还救了她的命,如今晏珩受伤,更唤醒了她内心深处的怜悯和那丝愧疚。
晏琦自幼被魏王溺爱,却不是什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大小姐。金钗红装她喜欢,骑射扬鞭她也习得。她的身上留着一半域外女子的血,奔放豪迈,免不得直率单纯。
她发现,之前每一次见到晏珩时,对方俊俏的脸上都满是冷漠疏离。深邃的眉眼上似欺了一层霜,叫人难以捉摸她真正的情绪。
而今天却是例外,晏珩应该是和太子妃闹了别扭。因为晏珩对她的示好和互动,多到明显不像出于礼貌,而是令人怀疑的主动。
想起早间,太子妃在长辈面前的“咄咄逼人”,在宫道上的“冷嘲热讽”……晏琦忍不住猜测,哪怕身为太子的晏珩脾气再好,也难免心存芥蒂。
事实……
好像也的确如此……
“呵呵……”
听到两声莫名的轻笑,晏琦只觉得背后一凉。她缓缓转过身,见雍容端庄的太子妃陆婉,正皮笑肉不笑的站在她身后,与晏珩转过来的目光不期而遇。二人目中的幽火,在无辜的她身躯上碰撞燃烧,好像要将她焚烬。
“……”晏琦不动声色的从二人目光交汇处退下,让晏珩与陆婉得以直视对方。
“殿下,要不你认输吧!”陆婉莲步轻移,面带微笑地走近晏珩,“你受了伤,太医说过,要你好好修养。”
晏珩移开张弦的指,执弓的手握着金弓垂在腰侧,漆黑的眸将陆婉的神情尽收眼底:“有没有伤筋动骨,阿婉昨夜不是深有体会?”
“……”
“孤不一定会输,阿婉要对孤有自信。而且,孤觉得,孤不该是个反复无常的人。”
“是吗?”陆婉抬手,正了正晏珩的衣领,笑容明媚,“那殿下可要多打两只雁下来,看看能不能凑够迎娶新人的采、择、礼。”
“嗯……”
晏珩点点头,看似她在与陆婉对视,实则心思早已经飘远了。陆婉的话,与其说她听得一头雾水,倒不如说,她根本没有听。所以,她没有注意到陆婉为她整理衣衿的手一顿,险些将自己的衣领扯皱。
陆婉见朽木不可雕,不知道在聚精会神的想些什么,难免气得发笑。见晏琦还在一旁,自己又不能失态,被谁小瞧了去,只能对她微微一笑,转身,退到水泽外了。
“打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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