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想想牵着马,迈步向前,一连问了五个人,都不知道嬴异人是谁。也没有嬴异人的消息。就在方想想有些气馁的时候,前面一间破旧的板屋里面传出一片喧哗之声,跟着就是哈大笑。笑声过后,一个身穿布衣的青年男子垂头丧气的从板屋里面走了出来。
方想想上前询问:“兄弟,请问你看到一个瘦瘦的嘴角边有个黑痣的年轻人了吗?”
这一句话还未说完,那年轻男子脸上变色,头垂的更加的低了,口中颤声道:“不认识——”
正要快步离开,方想想心中忽然一动,张口道:“嬴异人——”
这一句话说完,那年轻男子身子一颤,更加加快脚步,向前而去。
方想想松开手中的马匹,急忙转身,一把抓住那个年轻男子,口中低声喝道:“嬴异人,有人要暗算于你,你不知道吗?”
那年轻男子满脸惊慌,抬起头来,目光之中有一丝茫然无措。
方想想见他停住,这才低声道:“你来,跟我走,我跟你说几句话——”顿了一顿,方想想道:“我不会害你,我可以帮你——”
嬴异人眼神犹疑,看了看方想想,这才低声道:“好,我跟你走。”
这一句话里面似乎有一股破釜沉舟之意。
方想想随即带着嬴异人离开这一片贫民窟,一路来到城西一片松树林前,四望无人,方想想这才将马匹栓到一侧的松树之上,沉声道:“嬴异人,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很危险?”
嬴异人看着方想想,苦笑一下,涩声道:“我岂能不知?我身为秦国的人质,被日日拘押在那馆驿之中,随时随地有生命危险,身在此地,宛如牢笼,可是我又能如何?”
方想想心中暗道:“那吕不韦要将赵姬献给嬴异人,自然是为了日后让嬴异人回国,日后接手秦国太子之位,我此刻只要告诉他吕不韦的想法,估计这嬴异人便会对吕不韦大起戒心——”
当下方想想将邯郸巨富吕不韦想要将赵姬献给嬴异人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对他说了。
说完之后,方想想看着吕不韦,只见吕不韦皱着眉头,思索一会,这才道:“吕不韦是谁?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赵姬是谁,我也不知道——”
方想想一怔,心道:“他怎么谁都不知道?”后来转念一想,这个吕不韦长年被拘禁在那馆驿之中,自然无从得知这邯郸吕不韦。
只听嬴异人看着方想想,慢慢道:“我来到这邯郸之后,便被拘禁在那馆驿之中,从来无人前来看我,日子久了,我慢慢适应,我知道,也许这赵国,就是我的葬身之地,那时候,我心灰意懒,整日里面对着那一小方天井发呆,看着天上的一只只飞鸟,我心里告诉自己,我还不如那一只只飞鸟,飞鸟尚且可以自由自在,肆意飞翔,而我只能被困在这小小的院落之中,身上所穿的也不过是平民的衣服,我父亲贵为安国君又如何,还不是将我送来这赵国,为人质,我尚且不如这馆驿外面的一个个赵国的子民,他们有妻有女有子,可以夫妻恩爱,父慈子孝,而我的父亲对我又是如何呢?哎,这一切不提也罢。
我在那馆驿之中,待得久了,那些人也就慢慢对我放松了警惕,也就任由我一个废人,在这馆驿附近自由出没。
那一日我走的有些远,居然走出了城外,昏昏沉沉的就来到了这里,我不知道为何,居然就走了进去,来到这板屋里面,这板屋里面有几个赌徒,每日里以赌博为业,我看到他们,想到自己这一生,说不定就留在这里,心中郁闷,于是就拿出自己衣袋里面的几十枚铜钱,和他们赌了几把,谁知道我居然赢了。我大喜,于是就在这里接连赌了几天,那几天天天赢,赢了就请那几个赌徒朋友喝酒,喝的醉了,就住在这里,那几个赌徒都是光棍,没有妻女,也就没有人拘束,他们也从来不问我是谁,来自哪里,我在哪里居然得到了久违的尊重,没有人笑话我,没有人讽刺我,有的就是赌,有的就是赢了的开心,输了的沮丧。
就这样,我在那屋子里一连呆了两个月,我的手气也慢慢变得不好了起来,前几天更是输得一塌糊涂,这几天从他们那里借了一些钱,也输了个干干净净,他们也没为难我,也没叫我还钱,只是让我别赌了,我刚才就是在输了最后一把之后,无颜再在这里,这才灰溜溜的走了出来,一出门就遇到了你,你将我带到这里,劈头盖脸的跟我说上这么一大堆话,可是你说的那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就连你,我也是第一次见,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你说!”
面对着嬴异人的咄咄逼问,方想想一时之间竟是语塞。
嬴异人冷笑道:“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可是那吕不韦要如此对我,岂不是对我有恩?他这怎么是要加害于我,这明明是将我从这牢笼解救出去,反而是你这位朋友,对我有些居心叵测吧?”
嬴异人冷冷的盯着方想想。
方想想更是无言以对,他知道自己无法说服眼前的这个落魄的嬴异人。
嬴异人见方想想不说话,冷哼一声,转身而去。
这一次他却不是往回走,去那贫民窟,而是转身走回城里。
方想想转念一想,便即明白,这嬴异人身边没有钱了,在这赵国邯郸举目无亲,也就只能回到馆驿,毕竟那馆驿里面还会管他的饭,不至于让他饿死在这里。
方想想眼睁睁的看着嬴异人离去,心中郁闷非常,自己虽然找到了嬴异人,但嬴异人却不相信自己,而是独自离去,想必数日之后,那吕不韦便会找到嬴异人,将他带回吕不韦的家中,其后实施他的奇货可居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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