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
马氏环视了一圈四周,方才缓缓开了口。
“官人失败了,咱们也无处可逃。若被俘虏,定会受百般折辱而死。今天把大家叫过来,是想与大家最后喝一杯酒,侍奉官人这么多年,而今一起上路,也不枉相识一场。”
姬妾们面如土色,瑟瑟发抖,有胆小的开始低声哭泣起来。马氏叫过身边的丫头,为她们一一倒了鸩酒,又给薛驰的儿女们分发了糕点。她的孩子渡哥儿才四岁,正是贪吃的年纪,看见点心就要往嘴里送。
“不要!”
一个大一点的女孩子失声喊了出来,被马氏狠狠地瞪了一眼。渡哥受了惊,他放下点心,疑惑地看着姐姐。马氏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点心拿了起来,亲手喂给了孩子。
“尝尝,这是山药糕,你最爱吃的。大伙都尝尝,好久没吃了不是?”
渡哥见母亲和颜悦色,便笑着将点心吃了下去。其他的孩子也开始吃了起来,唯有最大的女孩子一边掉眼泪,一边将点心塞进嘴里。
“咱们也喝酒吧!”
马氏举起了酒杯,微微示意了一下。姬妾们虽然害怕,但也知道被俘之后的下场。狠了狠心,她们一起饮下了鸩酒。马氏刚要喝,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放下了酒杯。
不多时,渡哥就首先喊叫起来,大呼肚子疼痛要喝水。马氏望着孩子,却无动于衷。
很快,渡哥便七窍流血而死,其他的孩子也纷纷倒在了地上。姬妾们哭成一片,她们忙着为自己的孩子整整衣裳,擦干面容,当鸩酒发作时,便追随他们而去了。
马氏连眼泪都没有,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过了不久,薛驰从外面回来了。望着府中的惨状,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跨过一具具尸体,径直来到马氏面前。
二人相视许久,却一言不发。良久之后,薛驰开了口。
“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马氏淡淡地说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我如今自杀,不是为了守节,而是不甘心受辱。”
薛驰愣了愣:“你不是在等我吗?”
马氏抬起了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是,因为我有件事必须得跟你说清楚:他日若在九泉之下,我不会去寻你,你也别来寻我。咱们过完这一世,就各自安好吧!”
说完,她仰头喝下了鸩酒!
薛驰痛心疾首,他一把抱过她,眼泪噼里啪啦地落在了她的头顶上:“我亏欠你,我愿意来世做牛做马补偿你,可你为何再不与我相见?”
马氏轻轻推开他,口中冷冷地说道:“大可不必!做你的夫人,实在太没意思。”
说完,她站起身,抱起渡哥儿的尸体,慢慢走回了房间。
薛驰闭上眼睛,任凭泪水在脸上肆虐。
232|一代枭雄
萧戎率领大军踏雪而来。远处, 朔上的城墙已经遥遥可见,只是大军都已逼近城门,却还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萧戎心中狐疑, 他生恐有诈,忙命大军慢了下来。
不多时,只见薛驰缓缓走上城头, 如一尊雕塑般屹立在那里。他睥睨着萧戎的千军万马, 面无惧色。萧戎不禁皱起了眉头:这薛驰又在玩什么鬼把戏?
薛驰率先开了口:“燕王兄,别来无恙啊!”
“薛驰,你在搞什么!快快下来投降!”
薛驰笑道:“本王与燕王兄相识多年,不差这一时半刻!你我战至今日, 难得一叙!”
萧戎勒住了马:“有话快讲!”
薛驰将手上的长槊猛地一横, 朗声说道:“想我薛驰六岁习武, 十四岁随父上阵,大小百余战,身被二十七疮。我父亲为你萧氏沙场捐躯, 我叔侄几十年来为你萧氏戍边守国, 到头来本王与叔父仅得一公一侯, 看似荣宠,实则分治;我姑母为你萧氏协理后宫多年, 非无所出, 何以不得封后?”
萧戎大声驳斥道:“背主逆贼!得天下者非薛氏一门之功, 薛氏之门非尔薛驰一人为将。为天下, 萧氏之外何人一门两侯?为薛氏,尔待汝母何?尔待汝叔何?尔待汝姑何?”
薛驰不答, 继续慷慨陈词:“凡天下, 若无萧氏, 薛氏保何人,何人可称帝;若无薛氏,萧氏倚何人,萧氏堪守国?薛氏何以不得封王!如此苛下寡恩之朝廷,今日薛驰一人败,来日天下万人反!”
他声若洪钟,城下的兵卒陡然变色,兵马也跟着嘶鸣起来。萧戎面不改色,他以长|枪约住阵仗,指着薛驰鼻子骂道:“狂悖!如尔无君无父之徒,有何面目妄称恩义!快快出城投降,迟者,万刃之下无尔全尸!”
言毕,身后兵马皆蠢蠢欲动。薛驰大喝一声:“且慢!昨日本王已遣散残兵。今日一晤,只为告诉燕王兄,为将,本王不服你!事败,乃天之亡我,非战之罪也。”
萧戎被气炸了:“来来来,既如此,你且下来,本王与你单挑!”
薛驰大笑起来:“呵呵呵呵,焉有是理!本王断不受辱!燕王兄且将兵马约退,本王与你约定,半个时辰后,给你看你想看的!”
萧戎不知薛驰要干什么,他长|枪一招,准备强破城门。见萧戎未退,薛驰在城上大喊:“本王孤身一人,如若潜逃,半日内定被贵军俘于百里之内。凡朔国土,何处不得葬朔王!”
萧戎听罢,便示意燕军暂缓。他举枪喊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便跑,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薛驰蔑视道:“本王断不做陇陵贼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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