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国公夫人刻意薄待,她身边除了一名刁恶奶娘,一直没个陪侍的丫头。
后来老夫人知晓此事,趁机打压了国公夫人一顿,随后将二小姐厌弃的阿念打发到她身边。
此后十多年,一直是阿念陪伴她左右,陪她捱过奶娘的欺凌,捱过庶姐嫡妹的刁难。
直到宁府落魄的那几日,她入狱之前,率先设法让阿念逃出宁府。但后来阿念的际遇如何,有没有好好活下来,她无从得知。
宁嫣敛回思绪,拍拍小短腿,侧身站起来。
二小姐宁婧正站在院门下,一袭烟黄束腰长裙,外面罩着鹅绿色褙子,褙子上绣有星星点点的碎金蝶,衬着她十岁妙龄,活泼又俏皮。
只是她两手不老实,拿着投壶的箭矢对着阿念又戳又打,生生破坏了美感。
阿念垂着手不敢乱动,憋了一汪清泪。
宁嫣嘴角抿了一抹笑,提起小女孩独有的稚嫩嗓音:“我知道你是谁,你是我庶出的二姐姐宁婧,对不对?”
宁婧打阿念的动作一顿,既为「庶出」二字不悦,又十分狐疑:“听说你入宁府才一个多月,我又没来见过你,你怎认得我?”
“猜的。”宁嫣看了眼鹌鹑似的阿念,轻轻垂下目光。
她无意与宁婧计较,毕竟此刻的宁婧对她而言,所造成的伤痛,远不足以和国公夫人相提并论。
但似乎阿念在宁婧手里受了不少罪。
“那你猜得还挺准!”
宁婧轻哼,虽然年幼,眉眼却生得飞扬,说话间有股难言的倨傲。
她走上前来,垂头细细打量宁嫣一番,眸中划过艳羡之色,直接扭了扭宁嫣的脸。
“长得还挺可爱,怪不得那个新来的大哥哥喜欢和你玩儿,他人呢?我去找他投壶,他都不在。”
宁嫣脸颊火辣辣地疼,昂首望她,灵眸微睁:“二姐姐怎么知道他喜欢和我玩儿?”
宁婧犹豫一瞬,上手推她:“要你管,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宁嫣脚下踉跄,身后大白狗低吠已久,见状龇着牙猛扑过来。
宁婧吓得不轻,“啊”地惊呼一声,连忙往后退去,大白狗的爪子堪堪撕破她的衣裙,险些将她拖到地上。
远处阿念见状,忙不迭跑过来,怯声关心:“二小姐,您没事儿吧?”
宁婧小脸通红,手中箭矢洒落一地,心疼的拎起自己的裙衫。
见裙摆流纱撕作两截,急得跺脚:“宁嫣!你这个野丫头,你养的什么坏狗?我这裙子是母亲昨日才赏我的,你居然敢给我弄坏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姑娘的声音气急败坏,复又作践道:“不愧是乡下来的野丫头!”
“我和大姐姐养的都是白兔子、金丝雀,还有满池的花色锦鲤,有谁养这般又瘦又凶的疯狗?今天我就教训你,让你知道府里规矩!”
宁嫣望着她扭曲的小面孔,唇边衔起一抹淡笑来。
前世十岁那年,她得知舅父一家惨剧的原委,便开始设法讨老夫人的欢心,并想办法报复国公夫人、以及宁婧一群时常欺负她的小丫头。
打那以后的六七年光景,宁婧被她狠狠踩在脚底。京中贵妇小姐们谈及豫国公府,只知宁家有两位姑娘,极其出彩。
大姑娘宁姝姣如云间明月,温婉端秀;
三姑娘宁嫣更是京中第一美人儿,媚而不俗,性情娇软又聪慧,只默默站着不动,便似六月高空的盛阳,明丽璀璨。
却从来不曾有人提及二小姐宁婧。
日色渐盛,阳光在高扬的箭头凝出一点白芒,明晃晃的刺目。
宁嫣回神,唇畔笑意轻软,垂下头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宁婧本也只想吓吓她,没打算真的动手,狐疑道:“你怎么还不跑?真以为我不敢打你?”
“不是。”宁嫣笑音软糯,上下扫视宁婧一眼,少女骄横的面目令她生出捉弄的心思。
她缓缓后退,小手握住拴着大白狗的铁链,铁链被太阳晒得温热,随着她的动作一阵当啷作响。
“我这野丫头长在京外乡野,从小家中亲长就提醒我,被疯狗盯上,不能乱跑,越跑,她咬得越凶。”
宁婧眨眨眼,没反应过来,身后阿念捂着嘴笑了一声。
宁婧当即明白过来,跳起来指她:“你骂我是疯狗!”
阿念笑容更甚,埋下脸,细瘦的肩膀耸动不已。
宁嫣微笑,指尖勾着铁链栓在木桩上的锁扣,轻轻一挑,低吠已久的大白狗脱缰而去,朝着宁婧猛扑过去。
宁婧扬着箭矢,眼看着就要抽到宁嫣肩头,眼角瞥见扑来的白影子,连忙惊惶逃开。
口中惨呼不断,瑟缩的拽着阿念往前面挡,面上流了几行清泪:“宁嫣宁嫣,你这野丫头!我要告诉母亲,你死定了!”
阿念也不过十三来岁的小姑娘,向来怕狗,慌得直打哆嗦。
宁嫣抿抿唇,只好踩住地上拖沓的铁链,大白狗仍有些不服管教,前爪飞起,又冲着躲在后方的宁婧叫了好些声。
宁嫣暗自好笑,这大白狗莫不是寻着前世的仇人了?
它上辈子可就是被宁婧毒死的。
犬吠不断,直到萧南烛提着两提猪骨进来,它才安静下来。
少年一袭玄衫,腰间束着霜色绦带,面如冷玉。
他见到院中情景,眸光沉凝片刻,优雅的放下猪骨,走到宁嫣身边:“嫣儿,你脸上怎么这么红?”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