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驾崩了……”陆祈宁望着院子里的人,强撑泪意说道。“这是,皇上方才写下的, 诏书。”
“父皇!”陆惊泽红眼大喊一声,当即跪下身。
院子里跪着的十几人跟着发出沉痛的声音, “皇上……”
陆祈宁深深吸了口气, 双手颤抖着打开诏书,一字一字念道:“皇六子陆惊泽,人品端正,文武兼修,必能克承大统, 于今时祗告天地, 即皇帝位。”
闻言,跪着的十几人神色各异, 而其中几人免不得倒吸一口凉气。
陆惊泽侧过脸, 目光从这群人面上一一掠过。
这时,徐也带头, 伏低身子道:“皇上, 您安心地去吧。往后, 老臣必定全心全意辅佐六皇子。”
他一说, 其余十几人也跟着说, “老臣必定全心全意辅佐六皇子。”
陆惊泽依旧跪着,哑声道:“父皇为帝三十载,为彧国付出了毕生心血, 开疆扩土, 有功有德。本宫决定, 为父皇大办丧事, 全国上下穿素服,守丧三日。诸位大人,你们可有异议?”
“臣没有异议。”众人异口同声道。
陆惊泽站起身,剑眉颦蹙,俨然一副悲痛难抑的模样,他无力地摆摆手,说道:“今夜夜深,诸位大人都先回去吧。”
“是。老臣告退。”“微臣告退。”
十几人陆陆续续出了院子,焉问津走前忍不住看了眼陆惊泽,没想到这一看正好与陆惊泽对上视线,陆惊泽极为有礼地点了点头,焉问津顿觉尴尬,低头便走。
等朝中大臣全部走后,陆惊泽立马收了面上的沉痛之色,转身看向泣不成声的陆祈宁。“时候不早,姑姑也回吧。”
陆祈宁抬眸,神色复杂,没站一会儿,她转身进了寝殿内。
陆惊泽皱了皱眉头,略一思索,也进了寝殿。
此刻,陆赢安安静静地躺在床榻上,面容平稳,并无痛苦的模样。
“哥哥……”陆祈宁快步上前,直直扑到床榻边,抱着陆赢逐渐冰凉的身体痛哭。“哥哥……哥哥……”她哭得伤心欲绝,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气了。
陆惊泽面无表情地看着陆赢,心里头既不觉得难过,也不觉得高兴,就好比在看一个陌生人。他很清楚,自己对于这两人都没什么感情,他们生也好,死也好,都与他无关。
饶是陆祈宁哭得凄惨,陆惊泽也一动不动。
不知从何时起,外头的雨声停了。
时间悄然溜走,殿内的烛光也渐渐落了下去,到后头,陆祈宁的哭声也变得微弱了。
“……”
忽地,陆惊泽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走上前,他怔怔地望着陆祈宁,眼皮重重一跳,迟疑着去拉她的衣袖。
随着衣袖被掀开,他一眼看到那柄插在肚子上的匕首。陆祈宁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裙衫,双眼闭着,腹部被鲜血染得通红,他看得瞳孔骤然一缩,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声,“姑姑……”
听得陆惊泽的声音,陆祈宁缓缓睁开眼,她瞳孔中已经没了光,“惊泽……”她轻声喊道,祈求一般地朝着陆惊泽伸手。
没等两人的手相触,陆惊泽下意识避开了陆祈宁的手。
“呵。”陆祈宁苦笑,她面上血色尽失,惨白如织,“对不起,惊泽,娘亲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娘亲也不奢求,你原谅,只求,你将娘亲和你父皇,合葬在一处。”
陆惊泽抿着唇瓣不语。他垂下视线,漠然望着面前奄奄一息的女人,茫然地眨了眨眼,似乎,脑中一片空白。
陆祈宁看了陆惊泽许久,陆惊泽也没反应。她失落地垂下手,双眼也随之闭上。
终于,陆惊泽身侧的手指动了,眼中也起了一丝波澜。他勾起嘴角,嘲弄地笑开。
许久以前,当他知道“父母”这两字的时候,他便想看他们俩死,而今晚,他如愿以偿了。
“殿下。”猎隼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陆惊泽飞快收敛情绪,一脸平静地往外头走,“何事?”
猎隼靠近陆惊泽耳边,低声道:“有人闯了永兴宫,谢卓凡被人救走了。”
“什么?”陆惊泽脱口,他沉思片刻,稍一作想便想到了一直未出现的蔡允。
蔡允是陆赢的心腹,却在陆赢将死之时离开,必然是去了天牢问陆观棋讨解药。其次,蔡允这个人耳根子软,怕是会被陆观棋的三言两语说动,且他又是宫里的大总管,确实是方便办事。
陆惊泽回过身,在寝殿内来回踱步。他自是不信谢卓凡能从密室里逃出来,多半是陆观棋为之。
这并不是个好兆头。
陆观棋一旦逃走,后果不可估量。
“看样子,永兴宫里出了奸细。”陆惊泽冷声道。
猎隼下跪道:“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
“罢了,他都已经跑了,罚你有什么用。”陆惊泽摆手,一句句吩咐道:“你先去午门看看陆观棋的尸首,再多派些人盯着侯府,一有动静即刻禀报。三,封锁城门,但凡有点可疑的人都抓回来。四,让人将永兴宫里的奴才全清了,重新换一批。”
“是!”猎隼领命离去。
陆惊泽不安地想着,按照常理来说,陆观棋逃出皇宫之后肯定会连夜出城,至于谢卓凡,他首先要去的地方肯定是侯府。
虽说他在侯府安排了人,但百密总有一疏。
他不能拿焉谷语来赌。
陆惊泽打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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