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门外那人离去, 陆惊泽才睁开眼,幽幽地望着飘动的天丝帐帘。
“呵呵。”他嘲弄地笑了一声。那个疯女人想必是对他的身份起疑了,所以才千方百计地派人来打听他。
看来上回那几句话说得还不够清晰, 今日他暗示得这般明显,她总该知道了吧?
之后, 她究竟会如何对付他。是杀了他, 还是认了他,又或是不作为,他很好奇。
“殿下。”没一会儿,猎隼进门。
“是不是辛逐己所为?”陆惊泽闭眼趴在软垫上,挺翘微弯的长睫轻轻颤着, 似乎有点疲惫。
猎隼点头, 简单吐出一个字,“是。”
“嗯, 下去吧。”
猎隼走后, 陆惊泽抚上唇瓣,指尖缓慢地从左往右划过, 抹走上头残留的口脂, 再放入口中, 舌尖一勾, 细细地品了起来。
三分涩, 七分甜。
他在脑中计划着,自己这几日还不宜出宫,等过几日, 他要亲自去见见辛逐己。背上的伤倒是无所谓, 反正他也不在乎这副身子。只是, 她不该伤他心上的人。
念及此, 陆惊泽倏然掀开眼皮,漆黑的眸中跃起一道雷霆。
翌日,早朝。
陆赢端坐在龙椅上,官员一个接一个地说事,他默然听着,脑中想的却是焉谷语。
昨日,他听闻她来了皇宫探望惊泽,便让蔡允去接她过来,结果蔡允非但没接她过来,还告诉他,她得了风寒。
好一个“得了风寒”,她若真得了风寒为何去看惊泽。推脱之词,真当他是三岁小孩么。
他对她是有耐心,但他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容不得她一次次欺骗。
等最后一位官员汇报完毕,陆赢淡淡地扫了眼众人,“诸位爱卿,朕有一事宣布,从今日起,彧国正式废除丞相之职。”
他一说,文武百官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陆观棋站在前头,身姿挺拔。与其他人相比,他显然要镇定许多,甚至对此并不意外。昨日发生的事他全都晓得,焉谷语去永兴宫探望陆惊泽,他的父皇醋了。
正因为醋了,今日才会来得这样快。
殿内众人低声议论,却无一人敢言,这时,杜冠甫出列,抑扬顿挫道:“废除丞相之位非同小可,还请皇上三思。皇上,焉丞相为官数十载,为彧国劳心劳力,是我们彧国的栋梁之材。倘若没他,帝都城便没今日这般繁华昌盛。”
杜观甫是两朝元老,又是百战百胜的大将军,说话分量极重。有他打头阵,其他人也相继出列为焉问津求情。
“皇上,大将军说得对,废除丞相之事万万使不得。”
“皇上,焉丞相对彧国忠心耿耿,皇上如此作为,怕是会惹人寒心。”
“皇上三思啊。”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一时间,大殿内都是字正腔圆的人声。
陆赢听得恼火,颊上乌云密布。之前他要建造宝房,杜观甫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上回他提出开凿运河之事,杜冠甫第二个站出来反对;没想,他今日决定废除丞相之职,杜冠甫又站出来反对,简直下他的面子。
他冷冷地盯着杜冠甫,眼中怒气翻涌。
“请皇上三思。”众人下跪,异口同声道。
陆观棋兀自站着,并不作为。在他看来,焉问津确实是个好丞相,好在对彧国忠心耿耿,能力也强。但焉问津有一点坏,坏在他从不站队。
原本陆观棋打算娶了焉谷语,好让焉问津倒向他的阵营,却在无意中发现陆赢喜欢焉谷语。不管从利弊还是心意上来说,他都不能跟陆赢抢女人,所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杜观甫,他跟焉问津是一类人,只忠于彧国,忠于皇家,从不站队。他明里暗里几次拉拢他,结果全被拒绝了。
自然,不是他的人,他绝不会帮。
“请皇上三思……”
“住口!”众人一句句说着,陆赢听烦了,大声呵斥道。他从龙椅上站起身,勃然大怒,一字说得比一字用力。“朕才是彧国的皇帝。”
顿时,大殿内鸦雀无声,杜观甫也愣住了。
“朕心意已决,下朝。”说罢,陆赢甩袖离去。
公主府。
这两日陆祈宁一直念着陆惊泽的事,心神不宁的,吃不安稳,睡也不安稳,以至面容憔悴。纵然她下了决心,却还是想再确认一遍。
用过早点之后,她无事可做便在棋盘边坐下,自己跟自己下棋,一手黑,一手白。
“公主。”不多时,小药童进门。
执棋子的手蓦然停住,陆祈宁立马扔下棋子,转向小药童道:“你在永兴宫里看到了什么,听到什么?说仔细点。”
“是。”小药童点头,边说边做动作,“小人今早跟着徐太医去永兴宫给六皇子治伤,上药期间,六皇子一声都没坑,只管看着手中的平安符。期间,六皇子拍了手,他拍手跟一般人不大一样,喜欢用指尖去拍掌心,还有,殿下喜欢转手腕……”
每听一句,陆祈宁的脸色便会难看一分,不知不觉中,她将衣摆捏得皱巴巴的。她如何会不清楚自己的孩子有什么小动作,纵然他们之间相聚的时间不长,但仔细算来也有一年多。
“后来,小人又在寝殿外头偷听了片刻,六皇子似乎是在做梦,嘴里喊着,自己不想待在寺庙里,想出去。”
“别说了。”陆祈宁轻声道,接着,大喊一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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