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下行到负一楼, 金属门朝两侧缓缓开启,谢迎年抱着钟迦走了出去,她怀里的女孩睡得很熟, 也许直到天亮醒来才会懵懵懂懂地明白自己的处境。
这里没有窗户, 灯光的设计倒是经过了巧思,柔和的光源照亮了每一处角落, 地上铺着木质地板, 电梯右侧是楼梯,左侧的尽头是一堵墙,墙上安装了一道密码门。
没什么奇怪,人类都有患得患失的毛病,觉得周围的目光虎视眈眈,想在无人知晓的地方藏点东西再正常不过了。
谢迎年大概算是其中最特别的一个, 不收纳财产, 也不收藏古董珍宝, 只有她能开启的密码门,门后的秘密空间从前装着畸形的跳动的心, 从今往后, 取而代之的将是能治病的一颗良药。
普通药物效果不佳的失眠却得到了有效的改善, 仅仅是因为有她的陪伴,这足以证明她的有效性,绝无仅有, 价值连城。
所以得放进带锁的盒子里,好好藏起来, 不让别人有觊觎的可能——哪怕这个人是所谓的父亲, 也不准许她私自离开。
失去了作为个体最基本的自由, 那个时候她的反应会是怎样?
不可置信, 惊慌,无助,或是失望,发怒……
想到后几种不一定会爆发的情绪,谢迎年无端地收紧了手臂,她的掌心顺着钟迦的脊背贴着柔软腰侧,如此稍稍用力,对方陷入梦中依然有所察觉似的,眼睫轻轻颤了几下。
谢迎年缓下脚步,呼吸放慢,见她睡颜恬静,没有醒来的迹象,才继续往前走。
密码门内置了虹膜识别,系统很灵敏,谢迎年才走近,镜头对上那双长而不细眼角上翘的狐狸眼,红光一闪,唰的一下就开了。
她站在门外,没急着步入精心布置的屋内,疑问盘旋在心头,她心想,会么?
失望,发怒,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认为我在用感情绑架她。
谢迎年无声地笑了一下,我可没有,给过她离开的机会了,是她心甘情愿回到我的身边,我有什么错呢?
那天晚上在山顶,密闭车厢里潮湿升温的空气,钟迦问你也喜欢我为什么要分开,谢迎年说我生了病,然后听到一句毫不犹豫的我陪你治病我不会不管你的。
这么说,也这么做了,沿着长阶一路叩拜到山顶,膝盖肿破,金殿里的佛祖菩萨渡过不知多少痴人,小姑娘的遗憾无关时间的罅隙,也无需颠倒阴阳,倒是可以应允弥补。
万物守恒,得了什么,就失去什么,所以余生就是个身躯残破的病秧子了。
长了一张聪明的脸,可惜是个傻瓜,猜错了她的病。
真心却骗不了人。
也许不会是最糟糕的结果。
谢迎年面色平静地走了进去,她已不复以前的病气缠身,肤色是健康的白,因为经常锻炼的缘故,曲线很漂亮,抱着钟迦走了这么一段路也不见吃力,红唇微抿,凛冽的气质又平添五官赋予的艳,像是雪天枝头迎风绽放的腊梅。
身后的金属门自动关闭,铜墙铁壁似的地方,其实设计装修得很温馨,没那么渗人。
作为钟迦的资助人,从对方十六岁失去家人起,谢迎年每个月都会收到一份记账软件导出来的支出清单,那上面不仅有消费金额,而且还详细地列出了钱是花在什么地方。
她知道钟迦喜欢什么,吃的喝的用的玩的,装了个设备齐全的录音棚,乐器室也有。
谢迎年从始至终都不想伤害钟迦,虽然她的行为从某些方面来说仍旧存在伤害的成分,但她完全不准备承受良心的谴责。
首先,她不认为自己跟良心跟道德这样的字眼有半点关系,其次,既然认定了她,也就意味着这个人的消化能力非常强大,能在好奇与好感的支配之下主动靠近未知的怪物。
毕竟之前她不是没有预警过,就连施采然也居心不良地警醒了一番。
这片空间就像个普普通通的住所,客厅、卧室、厨房、卫生间、功能房……一应俱全,家具电器该有的都有,面积也很大。
住着应该感觉不错,当然,住着和被关起来住着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谢迎年不可能体验后者,她尽量设身处地考虑了对方的感受,对无辜的设计师百般刁难,让他的团队在地下室还原一个真实的户外,蓝天,白云,草地……树上要有鸟叫,地上要有人跑,如果戴上VR设备还能进行互动那就更好了。
想法怪异又不愿做出过多解释的甲方,开价太高,设计师为钱出卖了自己的灵魂,方案多次易稿,直到今天也没得到满意的答复。
没完工,却带人来了,所以今天是个意外。
原定的时间是在音综结束以后,谢迎年演算过了,两三个月,待她谨慎地走完计划里的每一步,就可以让钟迦完美“消失”在大众的视野中,久而久之,被所有人遗忘,安安心心地待在这里生根发芽。
在音综节目上积累了人气名气,年轻,前途大好,这种时候偏偏向外界透露出国进修的消息,联想到她学习成绩优秀频频拿奖,别人也会觉得是目光长远,诧异之余,更佩服她的勇气。
钟迦的社会关系并不复杂,家人离世,朋友不多,如果没有明星这层身份,她就更像是活在一个密闭的真空罩里了,击碎玻璃再悄无声息地偷走她,很容易。
百密一疏,漏了的那环是毫无存在感的钟克飞。
社会上的新闻比比皆是,父母想当然的认为孩子是自己的所有物,想丢就丢,想养就养,无论曾经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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