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杀生
为了尽快赶回部族, 巴黛选择了立即出发,因为过于急迫,她甚至没有去跟熹源告别,只令一名机灵的侍女去禀报消息, 她本能的对熹源隐瞒了族内的实情, 抹掉了巴燎的存在, 只说族长身体有恙, 所以她要立刻返回部族。
在做这件事的时候, 巴黛不经意的回想起了郑妩离去前在她耳边的低语, 那明明是一些毫无根据的挑拨之言, 她本该对此嗤之以鼻才对,但不知为何, 隐秘的担忧, 如一股无形物质的阴霾,缭绕在她心头, 让她不敢轻易向自己的情郎吐露全部实情。
巴黛实在不愿意去想,在可能失去权势的情况下,熹源对她又将是何种态度,但冥冥中有个声音在不断告诉她,在那个野心勃勃的男人眼里,权势地位与那些浅薄的情情爱爱, 恐怕根本无法放在一起比较。
不过,实际情况也不容她再想太多,一路离开郑川部族的聚集地乘车架去往郑川巴林两地的边界,巴黛开始沉下心来, 向信使探问族内的这场变故, 在信使的描述下, 她再一次确认了巴燎的存在,并最终确定,巴林部族内的一系列变化,都与这位陌生的兄长脱不了关系。
巴黛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巴燎,这个陌生的名字,早已消失了十余年之久,如今,突然重归族内,竟然能如此迅速的得到一大批簇拥,并逼迫父亲禅位的,这其中她未能得知的细节,恐怕才是这场变故突然发生的关键。
关于这位身患重病的兄长,巴黛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了,在她懂事之前,对方便已经深藏在深潭之中养病,多年以来,父亲似乎一直在有意抹消这位兄长的存在,最起码,在巴黛这里,除了有关兄长名字的些许信息之外,便再也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记忆了。
也正是因为这份模糊的认知,后者所表现出来的能量,才让她格外震惊,毕竟,她的父亲,即便突发疾病,也不会就这样轻易的交出手中的权柄,以巴黛对父亲的了解,对方交出权利的时间,只有在他寿终正寝那一刻,毕竟,他那酷爱权势的父亲,委时太过贪恋手中的权柄了,也因为深谙父亲的秉性,巴黛逐渐成为了他最看重的孩子,并最终成为了唯一的继承者人选,而她也在静静等待父亲一天天的老迈虚弱,等待那个名正言顺的权柄交接的时刻。
谁知,事情的发展,竟然会全然超出计划,可惜,没有更多有效的信息,她无法对现在的情况,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判断,也因为如此,她更加急于回到部族之中,而就在她满腹思虑,焦急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并没有发现,身侧一直小意回应她的信使,面色有异,后者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车架中的情况,并不时看向车架外,仿佛正在等待着什么。
当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两地边界之时,他建议巴黛换船走水路,轻装简行,毕竟,此刻正值一年一度的巴林木材交易,客商往来的船支多了起来,相较于更加曲折的陆路,借助巴林丰富的水系,巴黛一行,反倒能更快去到部族内部。
至于身后随同而来的冗长的巴林武士队伍,让他们正大光明的走陆路回返,吸引更多的目光,也能给巴黛争取到更多搜集线索的时间。
信使的建议,正和巴黛心意,她点了几名族中好手随行,便让剩下的部族,走陆路减速慢行,以便充当靶子,吸引视线。
信使十分可靠,很快便引来了相熟的船商,巴黛没有多想,引着一众侍女并侍卫,登上了这艘商船。
这艘样式狭长紧窄的商船,船速很快,离岸后,如离舷的箭一般驶了出去,巴黛则在信使的指引下,去见此船的船主。
船主是一名面目陌生的老者,看上去不像商人倒像是学究,巴黛收拾情绪,本想寒暄一二,谁知,那船主并不怎么接她的话头,始终冷着一张脸,仿佛对他们一行人都很有意见。
眼见这不知事的船主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巴黛也淡了寒暄的心思,命一众侍女前去应答,自己则先一步在信使的带领下,去到了船舱中休息。
不多时,那负责同船主寒暄的侍女一脸不悦的回来,直说那船主不知事,一点没有商人模样,想来,她往日里习惯了游商的奉承,如今遇到了冷脸,立刻便抱怨起来。
那侍女本就是巴黛的亲信,见她如此说,巴黛立刻冷下脸来,还是那信使懂得看眉眼高低,眼见巴黛不悦,立刻自告奋勇的要去说和。
“那船主向来是上了年纪老糊涂了,这才忘了许多例数,我这边去跟他好好说道说道,定让他亲自来跟您致歉。”
信使一脸恭顺的打着保票,巴黛本就心中不忿,眼见负责引荐的信使主动站出来,心下稍霁,点头同意了,信使很快去到了船舱外,不知是那船主委时难以沟通,还是别的原因,那信使竟是久去不会。
航船不止行了多久,有那内急的侍女实在忍受不住,向巴黛告了罪,快步跑出了船舱,来到夹板上,那侍女只觉得整条船安静的过分,连个人影都难以看到,跟其他上传的热闹根本无法先比,就连那些本该在船舷两侧戒备的侍卫们,也不知跑到哪里躲懒去了。
她心中焦急,不由一路搜寻,终于在甲板边沿,看到了一名穿着斗篷的船工。
后者正拉拽着船上的绳索,不知要做些什么。
侍女迎了过去,待走近了,才看到那略显矮小的船工,有着一张十分白净秀气的脸,身形也十分窈窕,宽大的斗篷遮掩了曲线,但猎猎海风,还是勾勒出了对方的身姿。
察觉到身后有人,船工立刻警觉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上去十分机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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