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一念之间
郑眸被两名壮汉拖拽着往前走, 他比数日前又狼狈了许多,瘦削的身形隐在宽松的麻衣里仿佛只剩下一把骨,他看着远处一个个四方型的木栅栏,不由得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这里是郑巫华殿旁的圈栏, 原本是奴隶的居所, 他没有想到, 自己有朝一日竟会被送到这里!
一定是他!一定是熹原!是那个鄙下的战奴有意要折辱他!
郑眸不甘的挣扎了起来, 口中发出嘶哑的声响, 身侧的壮汉不耐的猛踹他一脚, 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脆响,郑眸发出一声惨叫, 他膝盖一软跌倒在地, 被壮汉如拎死物一般拖行了数米,随后, 不在意的丢进一间圈栏里,他再也不敢胡乱叫嚷,佝偻着身形仓皇的爬到圈栏最里面。
两名壮汉不屑的对视一眼,抄着手走了。
郑眸趴在圈栏中,直到那两名壮汉走远,这才痛苦的呻-吟出声, 他挣扎着倚靠在墙面上,眼中满是畏惧迷茫。
郑眸至今都不明白,事情怎么会有这样的变化,喊杀声他都听到了, 那血腥的惨夜, 他藏在部族外的营帐中瑟瑟发抖, 帐外些微的响动都能让他惊惧的跳起来,好在,那些人最终没有冲进来,他听着门外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不由得在心底暗自庆幸,庆幸他先一步逃出了部族,这才免遭此番劫难,但现在,看着困住他的牢笼,他的心又提了起来,那卑劣的战奴究竟想要做什么?放他在这里自生自灭吗?不,不应该是这样,他明明把知道的全都说了,连那巴林的贵女都笑着称赞他,熹原怎么能违拗贵女的意见,事情一定还有转机才对!
他神经质的咬着手指,心底不住的安慰自己,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那战奴是如何能迷惑住那巴林贵女的,如果他能知道此中关窍,必定能比那战奴强上百倍!
远处一抹幽暗的水色蓝光一闪而逝,快的仿佛视野的错觉,郑眸眨了眨眼看向那处,待视线聚焦,他心下一沉,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一个女人斜倚在墙面上,正扭头看着圈栏墙面上那一扇小窗,她的手掌随意的摊开又握住,仿佛在刚刚那一瞬,轻轻的按灭了什么。
“郑,郑巫!”郑眸颤声道,音调尖利的都不像他自己。
那靠在墙边的女人仿佛这才注意他的存在,她转头朝他看过来,定神凝视了片刻。
“是你啊。”
她低唤一声撇开脸去,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面上的神情全都隐在散乱的发丝之中,朦朦胧胧让郑眸无从窥视。
郑眸下意识的想要垂下眼眸,但一股莫名的力量,还是让他忍不住将视线落在她身上,此刻的她,不再是尊贵的郑巫,只是个失势的女人而已,一个美丽的令人垂涎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蓝色的纱裙,那布满纹绣图案的贵重礼服早已变得残破不堪,碎裂的裙摆仿佛绽放的鸢尾兰,一片片铺洒在肮脏的地面上,露出她两-臂和双-腿-大片白-嫩的肌肤,而她似乎并不在意,随意的侧身倚在墙面上,任凭裙摆散落于地。
郑眸呼吸变得沉重起来,他的视线忍不住去追逐她那纱裙之下娇柔的身躯,暗自窥视那被衣摆遮掩住的地方,女人身上柔弱的气息让他邪念横生,没了灵宠之助,又失了部族威信,她零落于地,仿佛一朵可以随意采撷的花束。
郑眸盯着圈栏中的女人口-干-舌-躁,他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但下一刻,女人的话,却让他入坠冰窟。
“你为何会在此处?数日前的变故可是与你有关。”女人漫不经心的开口,一句问话却仿佛惊雷在郑眸心底炸开。
郑眸张口结舌,一时间竟说不出辩驳的话来。
“不说话,那就是有些关系了!”女人等了半晌,没能等来郑眸一言半语,不由轻轻哼笑一声,她扭头看向他,隐在发丝间的双眸骤然变得锋利起来,那锐利的眼锋如同尖刀,直直的扎进他心里
郑眸在慌乱的口不择言道:“我,我不过跟熹原说了几句您的坏话,又说了几个族内对您早有不满的耆老名字而已,这本就是大家心照不宣之事,至于那族内的防务,各处关窍之人,便是没有我说,熹原也总会知道,他的人进入郑川如入无人之境,还不都是郑巫你亲自首肯的!”
他说到此处仿佛突然来了精神,瞪大眼睛看向郑妩,毫无愧疚的指责道:“若不是郑巫视我如无物,我又何须倒向郑蜜,冒着天大的风险逃出部族!我那般小心逢迎,为何还是入不得郑巫之眼,那白白,平庸无能,样貌才能何处能比过我,那熹原虽可恶,但也说对了一句话,随侍之位,能者任之,白白不配得到此位!”
他气恨的说着,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无比,仿佛今日的下场不过因为郑妩的识人不清,最后更是叹道:“若不是郑巫你从来不重用我,我又何至于此!今日之祸,全是因为您一念之差,一手促成的!”
嘶声喊出这句话,郑眸只觉得满心的愤懑仓皇仿佛都消散无踪了,对,一切都是旁人的错!都是旁人死死逼迫,他才会出此下策!他没有做错任何事!
他抬起头来,仿佛重新拥有了和郑妩对视的底气。
对面的女人静静的听完他的话,她用一种全新的眼光打量他,那眼中的光芒,让刚刚找到底气的郑眸无端的有些害怕。
“一念之差,的确是一念之差,”她垂眸喃声道,语调无比讽刺:“明明洞悉前情,却偏偏踟蹰不前,以为退让一步,偏安一隅便能避免伤亡,两相安好,呵,我竟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旁人的仁慈之上,多么可笑啊,什么天命所归,气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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