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的禁卫围住,却是面不改色,还能有心情和人打趣儿,简直气得鼻子都要歪掉了,只是冷硬地回答:“不热。”
康平便又笑:“本来府上做了刨冰,还想分给几位虎贲郎,既然不热,那便算了。”说罢又是一脸可惜,一边摇着扇子,一边以手为棚搭在额头,轻声叹息:“还真是热啊。”
那车夫的动作奇快,不一会儿就赶来了辆雕栏画栋的小马车,还换了身方便行动的窄袖衣服,戴着个遮阳的草帽。康平施施然登上了马车,朝着宫中奔驰而去。
冯皇后在中宫之内,秀美颦蹙,那高淑妃站在她的背后给她乖顺地捶背,柔声劝慰:“姐姐何必为了个黄毛丫头烦扰。”
冯皇后冷冷瞥了她一眼:“听闻你那侄子和她的弟弟在水木书院的时候还挺好的?”
高淑妃连忙说道:“那都是孩子们的事情,何况她那弟弟如今不都已经去了燕南了么?”
冯皇后依然气闷,问她:“那你是觉得我小题大做了?”
高淑妃道:“我哪里懂这些呢?既然皇后娘娘觉得此事有异,大概就是有异吧,不过我这个鲁钝的脑子,只怕是死也发现不了究竟有何异处的。娘娘也别指点我了,指点了我也不懂。”
冯皇后看向她年轻甜美的侧脸,将她的手拂了开去,冷声道:“就你这样子还想去河西做王太后呢,到时候跟你的儿子一道儿被河西那群豺狼给吞了都不知道!”
高淑妃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娘娘不是说咱们只要将那姓刘的给除掉,河西就太平了么?”
冯皇后看她那副烂泥糊不上墙,眼高手低,只直勾勾盯着河西的样子,心中冷哼一声。
此时下头黄门来报,镇西王世子妃进来了。
冯皇后将高淑妃挥退了去:“你先下去待着吧,这儿也不需要你服侍了。”
高淑妃屈膝道了声“是”,袅袅婷婷地走了,出门的时候恰好遇见康平。
“世子妃。”她低头微微行了个平礼。
康平还未曾见过高淑妃,见她满头朱玉,似乎品级不低,看着也不过是二十四五岁的年纪。那张脸瞧着也有些眼熟。
她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淑妃娘娘。”
这高熙还真的长了张人畜无害的面容,瞧她那样子,只怕方才冯皇后还在同她推心置腹地聊天呢吧?谁曾想她早就借着高广寻向他们伸出了橄榄枝。
这女人还真不简单。
高淑妃笑得云淡风轻,柔声道:“世子妃,皇后正在殿内等候。”
瞧她那处处柔弱作风,康平直觉地觉得此女不容小觑。年纪轻轻越过左昭仪坐到淑妃这个位置上,还有个儿子,冯皇后竟然还将她引为知己,看来这女子长袖善舞的水平很厉害啊。加之她又背着冯后同他们私下往来,康平纵使想要得到高家的支持,也不得不好好审度一番,这位年轻的淑妃究竟想要作甚。
她微笑着回了礼:“有劳淑妃娘娘。”
言罢,她便提步朝着殿中走去。
殿中四角都放着冰块,凉风习习,那冯皇后冰冷的神情更是叫人脊背发凉。但康平昂首阔步、不卑不亢地迈入殿内,先是四平八稳地行礼,随后抬头笑问:“不知道皇后诏见臣妇入宫是为何要事?”
冯皇后瞧着她那张平静的脸,微微眯了眯眼睛。
她不过就在去年的御花园宴会上、以及之前通知她镇西王薨逝消息的时候见过两次面,长得如何都未曾仔细瞧过。如今看来,却觉得此女年纪虽然轻,眉宇之间却透着一股叫她心里压抑难耐的威慑。
她母仪天下多年,把持朝纲,竟也被她那抬头一瞥惊出了半身的冷汗。
“郑家三娘。”她朱唇轻启,将她的名字缓缓道出,神色凌然。
寻常的小丫头片子若是被她这么一点名,早就吓得双膝一软,只可惜康平却毫无所动,只微微笑着应道:“在。”那脸色竟然不过是来拉家常一般!
冯后心中一震,只觉得面前女子恭谨面皮之下藏着张玩世不恭的里子,可偏偏她的宫礼并无半分错处,膝盖该曲的曲,腰背该直的直。
她瞧着她那张轮廓柔和,笑意盈盈的脸,只觉得不知为何胆边都要长毛了。她这辈子只这么害怕过一个人,但那个人早就在十年前化为了大慧觉寺山后的一抔飞灰!
眼前的女子和十年前的慕容康平全无半分的相似!
她努力镇定脸色,凝神问道:“叫你来,是想问你,可知道崔仲欢去了哪里?”
她不问她认不认识崔仲欢,也不问她刘家和崔仲欢什么关系,而是直接问她知不知道去了哪里,潜台词就是,前述两个问题,他们已经知道了答案。
康平笑着答道:“崔二爷说想去河西瞧瞧,就跟着夫郎一道出龙都了。”
她就把答案这么轻飘飘地甩在了那里。
冯皇后保养得宜的脸上微微露出了愠怒的表情:“去河西瞧瞧?本宫可记得崔仲欢当年与刘世子有不共戴天之仇,怎么这么几个月就成了能结伴同游的好兄弟了?”
康平说:“龙都的纨绔也就这么几个人,崔二爷爱喝酒,夫郎也闲着无事做,两人天天结伴斗鸡遛狗,一来二去就熟了。至于之前的仇怨——大概也就一笑泯了吧。”
她每句话都说得颇为诚恳,甚至还带着一股子夫郎不肖、恨铁不成钢的怨愁。
冯皇后紧紧捏住了指尖,那涂了蔻丹的指甲衬得被捏紧的手指益发苍白了。康平却像是看不懂人的脸色一般,又一脸天真地道:“我那夫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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