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因霜在家躺了三天, 从事情发生到庆智伊网上道歉,铺天盖地的言论像一层层不给她喘息时间的罩子,除了捂住她的嘴和捆住她的双手, 眼睛和耳朵无一不在接受来自外人强烈主导的话语。
信息全部屏蔽,电话显示来人是佟穗才接。
门是她提前开的, 先进来的却是祁怀。
他186的高个, 缩在门边, 听到响动才堪堪起身, 双眼因为长时间没合眼熬得通红。
门开了但是不敢进,迈进一步只看到她的背影,犹豫之下, 退了出去背靠在冰冷的墙面, 无声的等待。
“祁队?你”电梯门开,佟穗一抬眼就被吓得节节后退。对面这人明明上午好好的, 下午怎么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抿了抿唇,轻“嗯”了声, 示意她可以直接进去。
“不打扰你们了,门应该是给你开的,有人陪着她就行。”
祁怀扯了扯衣领,径直进了电梯。
“霜霜, 你怎么不让祁队进来?”佟穗进门,才发现, 当事人就在客厅。开门时外面这么大个人也没瞧见么?
“谁?”程因霜的手一僵。
“祁怀呀, 刚刚在门外,好像等很久了。”
程因霜往门外追出去, 电梯显示下降至一楼。
长廊里空旷无人, 只有外边空调排风器还在“嗡嗡”运转。没留下一点有人来过的痕迹。她尝过太多失去的滋味, 所以更害怕得到。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程因霜收起自己颓废了三天的低迷,背对着她抬手飞速摸掉眼角那滴泪。
高二下学期,陵城市青运会开始征集参赛的选拔。报名表陆陆续续发送到各大中高校手中。
运动会在陵川和陵水的“协商”下,奖牌拿了个平手。
体育赛事在社会大环境的推动下,变成青少年的除学业外的大事之一,学校里开展的大小赛事就不下几十场,青运会的举办,明面上是为了提高学生的身体健康,实则是为了争前头,拿认可,给自个学校贴金,提高的招生率。
陵水常年名声扫地,这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他们一向秉持,自己学生的学习成绩可以烂得没眼看,体育一定要争第一。
在陵水的严打下,校内甚至出现,以谁体育技能好,谁就能xx的局势。明争暗斗互相打压,反而失了体育精神。
擦伤、骨折数不胜数。
报名表一发放,名字几乎爆满。
程因霜为了攒钱,一边在歌舞艺术团参加巡演赚外快,一边在校外兼职。
她自从失去程铮荣的下落,就没再去打探。
一个十多岁的高中生,你要问她真能舍弃什么,她样样都可以舍弃,但唯独有一点,活下去,前程不能毁。
在发现自己精神崩溃后,她一直有在服用镇定药物。
被踢出短跑队后,庆智伊对她的欺负依旧没少。
作为个人报名,提交报名资料时,和他交接的是校学生会会长余亦。
这个男生哪都好,待人处事温文尔雅,拿捏有度。她以为她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结果不过也是根随风倒的墙头草。
陵城青运会总部下发通知,认命陵水中学收集各校资料,算半个负责方。这样一来,所有的资料最终都要流通余亦之手。
陵水的厕所在教学楼转角,烟雾缭绕,几乎是被各种各样难闻的味道交杂,没有人知道有人在里面干什么,才能发酵成如此呛鼻又糜烂的气息。
递交完资料的那天,程因霜去厕所打算洗个手,签字时手上蹭上了点墨。出去时顺带在厕所外的饮水机打了杯热水,准备跟着药一饮而尽。
“哟,嗑什么呢?”庆智伊身后跟了群她不认识的面孔。
她手一抖,结巴说了个谎,“感冒药。”
“啧,这肯定是那种能让她在床上……”
一个红发女生撩了把身前的头发,笑眯眯的耸了耸肩。
“庆智伊!”
“你喊我干什么呀?我可什么都没说哦。”她白了一眼,拿腔带调的摇着头。
程因霜心道算了,不要招惹更多的麻烦。朝她们毕恭毕敬的弯了个腰,侧身跑了出去。
“唉,这人看着呆死了,没意思,不然还想拉她一起。”
“红姐,你吃的那个是什么啊?”
“H国货,你们不是要搞那什么破比赛,吃了这个跑得快嘞。”
“还有这个。”红发掏出袋子里一片片看起来像米纸的薄片,“你就这样放嘴巴里抿一下 快乐一整天。”
“还有这种好东西。”
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因为距离的拉远,从清晰变得模糊。
她不是没听过这种东西,早年就有不少科普,尤其是体育赛事公平公正的规则还未完善,总有人挤破脑袋想着怎么钻空子。
想着想着就忘了看路,一走神,撞上迎面而来的余亦。
“你没事吧?”他目光温和,还带着笑。
程因霜的心情被安抚了大半,摇摇头说没事,要不要告诉他呢。
“会长,我刚刚在那边吃药的时候,看见——”
“你吃什么药?”余亦表现得吃惊,眉头紧蹙,问得也急。
她不知怎么下意识就以为,这大概是关心,笑道:“没事。”
余亦的表情严肃起来,“快要选拔了,还是不要吃药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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